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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等这张管家一走,张敬德便依计派人飞鸽传书瓜州刺史,让他火速派人到榆林窟把整件事去查个清楚,看看是否真如这姜家老人所说。

张管家把姜家老人接回来就已经是午时了,张敬德心怀歉疚便吩咐张管家先领着姜家老人去内府沐浴一番,再在客厅安排了酒席,为姜家老人压惊、接风洗尘。

在酒宴上张敬德不停地给这位姜家老人敬酒,夹菜。

酒过三巡,感觉气氛已至,张敬德便看着沐浴一新,穿上将军府送给他的一身新衣衫的姜家老人歉意的道:

“姜家老哥,实在是对不住,这件事是我疏失了。你的儿子冒着危险救了我的夫人反而害你们家妻离子散。这让我可怎么好意思面对你们父子啊?”

“诶,怎么能怪张将军呢?都是我自己家的哪两个不孝子做事不够周严,既然张将军为报答他们已经给了他们巨额的赏银,这事儿张将军就已经仁至义尽了。”

这姜家老人倒是大度。

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张管家已经把张敬德的意思跟这姜家老人说了,他也大度的都应允了。

“姜家老哥,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。只要我能满足的一定会让你满意。”

张敬德道。

“张将军,我没有什么要求,只是想早点见到我的两个儿子。现在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们爷仨了……”

说着竟有些难过的说不下去了。

“好,好,不过……”

张敬德道扭头看向一边的张管家,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。

张管家悄悄点头,示意已经跟这姜家老人交待过了。

“不过见过面之后呢?你有何打算?是回老家呢?还是留在这里跟儿子们一起?”

张敬德问道。

“老家是不敢再回去了,瓜州地处河西最西与吐蕃接壤,近几年来就战火不断,本来我就有打算搬离那是非之地,现在家里出了事就更不能回去了。我担心那群强盗要是听说我们回去估计还会去抓我们的。”

姜家老人担忧道。

“嗯,跟我想的一样,你们既已来了凉州,又为救我贱妻而受到了牵连,那我自当对你们照顾一二。这样吧,张管家,你先安排姜老哥住下,再去通知他的两个儿子来见他,岂能让姜老哥这么大老远的自己跑去找儿子?”

“是,老爷。”

张管家应道。

“姜老哥啊,你就暂且先安心的住下,日后我再帮你安排个事项做做。不知姜老哥以前作何营生啊?”

张敬德试探着问道。

“我年轻时是画师,专门给各大庙宇画壁画、佛像、以及各色画等。后来岁数渐长后又喜欢上了波斯画风,便跟了一位波斯商人朋友去了波斯。可没学两年才发现原来东罗马帝国的画法才是至尊。于是又辗转到了君士但丁堡学习。这一去便是多年,我这也是最近才回来没多久。”

姜家老人介绍自己道。

张敬德对这位姜家老人所说的什么波斯、东罗马帝国都不太感兴趣,因为在他心中这中土大唐才是世界的中心,其他国家都是些蛮夷罢了。

他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介绍后道:

“哦,是这样啊,我说怎么看你手心皮肤细腻,没有老茧,不像是种地的农人。张管家,我们府中可有需要画画的营生吗?”

“这……老爷啊,咱们府中家眷少,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些下人,实在是没有必要专门找个画匠啊。不过……”

张管家道。

“不过什么?但说无妨。”

张敬德道。

“我们坐马车回来的路上,我发现这姜家老爷子颇通马性,回来时他赶马车竟比那赶马车的家丁平稳了许多。您也知道马厩里的那孙二好吃懒做,咱府中的几匹马被他喂的马瘦毛长,要不是看在他老父亲的面子上我早就想把他辞掉了。既然这姜家老爷子通马性不如先安排他去给那孙二帮个下手,省得他天天抱怨自己忙不过来。”

张管家似是早就有了打算。

“那怎么能行?这种活计怎么能让姜家老哥去做呢?”

张敬德道。

“无妨,我喜欢马,这马比人好打交道。既然住下了就不能白吃白住,也要为将军府做些事项才是,不然会让我寝食难安的。”

姜家老人诚挚道。

“这……既然姜老哥喜欢,那张管家你就看着安排吧。不过这住的地方可一定要好,不能再将就了。”

张敬德叮嘱道。

“是,老爷,您放心。我安排姜家老爷子住在接待家属的那个独门小院内,哪里清静又没人打扰。”

张管家道。

就这样这姜家老人就被安排进了那套独门小院里住下了。

这老头儿倒也自觉,午间稍歇后便主动找张管家要求去马厩帮忙。

于是张管家领着他来到了位于第二进院落的最西边的马厩。

这马厩的院子里有五匹高头大马,除一匹枣红色大马被单独拴在一槽子上低头吃草料以外,其他四匹被拴在一长槽上,此时槽子里早已空空如也,那四匹马或卧在槽边休息,或呆站在哪里羡慕地看着那匹枣红马大快朵颐。

张管家看到这情形就是气恼道:

“这个孙二真是无可救药,只知道伺候将军的“红赤驹”,别的马匹他都懒得照理。

你看看这几匹马,都已经马瘦毛长成了什么样子?”

院子里没有那孙二的人影,张管家气得两眼冒火直奔院子最里的那间关着门的屋子走去。

姜家老人跟在身后不知所以然。

刚刚走近那房门便听到鼾声如雷,一把推开那屋门,就见一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床上酣睡,此人睡相极为难看,打鼾不说,还不时吧唧吧唧嘴不知在说些什么,嘴角的哈喇子流淌到了枕头上。

“喂,孙二,孙二,快些起来。都几时了?你还在睡觉?”

张管家边推搡他边喊道。

不多时那孙二悠悠转醒。

睁开一双惺忪睡眼无神地瞅着张管家道:

“哎,我道是谁,原来是张管家啊,我睡会儿午觉你也看不顺眼么?”

“午觉?你好好看看日头,现在都已经申时了。”

张管家气愤道。

“我一人照顾五个牲口,累死累活,多睡会儿又能怎样?那像你天天吃香喝辣当然精神饱满咯。”

这孙二不服气道,显然并没有将张管家放在眼里。

“你……好好,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。你天天抱怨人少活太累,这不是给你找来一人帮忙吗?还不快起床见过?”

张管家指着身旁的姜家老人道。

那孙二懒洋洋坐起身,便用一双牛眼看过来,上下打量这姜家老人道:

“怎么找来一个糟老头儿?都入土半截的人了还能帮上什么忙?别是来混饭吃拖后腿的吧?”

“你……你怎么能这么说长辈?真是没有教养。反正人我是已经给你找来了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以后就休得再抱怨了。”

张管家没好气道,转首对姜家老人歉意道:

“老人家莫怪,这斯一向如此。”

姜家老人双手合十点头微笑道:

“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。我已是耳顺之年之人怎会跟一个小娃娃一般计较?”

他这一回话不仅张管家就连一脸不懈的孙二也是一脸的愕然,心中暗道:

“这老头儿怎么一副庙里和尚的口吻?假模假式的到还真能唬人!”

姜家老人看到两人的表情有异,连忙收回合十的双手解释道:

“哦,老朽是佛家信徒。平日里念经诵佛习惯了,倒叫二位见笑了。”

“哦,信佛好,信佛好。信佛者都是生性良善之人。”

张管家口中喃喃道。

“有个屁用?还不是跟我一样来这里伺候几个牲口?”

孙二一脸不懈道。

张管家不想再跟孙二纠缠便跟姜家老人道:

“姜家老哥我还有事,就先走了,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。”

“没什么其他的,就是不知我那两个不孝子何时才会过来看我?”

姜家老人道。

“就这一两日内,你也知道这军营不比我们平常百姓家,不得随意找个事由便可出入。不过我已知会了你儿所在营区的校尉,这一两日便准他们抽空出营来看望你。不过你可千万记得我在马车上同你讲得,暂且不要告知他们家里的事。”

张管家叮嘱道。

“你放心管家。姜某自是记得。”

姜家老人道。

其实张管家不想让他马上见到姜家兄弟还有个重要的原因:瓜州府衙那边还没有回复消息,他跟张将军都打算等事情水落石出,确定这姜家老人所说是实情后才让他们父子相见。

张管家扭身离去。

可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子门口就听到那孙二道:

“哼,现在倒是狗眼看人低了,动不动都敢吼我了。想当年我爹当管家的时候还不是个小瘪三儿?那时候老远见了我就点头哈腰的。”

“人生何处不相逢,莫因小怨动声色。”

姜家老人摇头道。

“诶,姜老头儿,你怎么满口文邹邹的,我怎么看你不像是个下人,倒像是个说教的和尚呢?也就是你还蓄着长发不然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和尚呢,又是念经又是说教的。”

那孙二道上下打量着姜家老人诧异道。

“菩提心为因,大悲为根本,方便为究竟。心中有佛,何须剃度?好了小兄弟,不说这些了。这马厩可有什么要做的活计且吩咐给我就好。”

姜家老人道。

“嗯,姜老头儿,你倒还识趣,你先去把西墙根的草料铡一下,然后给那几匹饿肚子的马上料就好了。我累了一天了再休息一下。”

这孙二指了指西墙边那堆草料说道,然后就又仰面躺下睡去。

姜老头儿也不生气,果然按那孙二的指示去铡草了。

就这样他任劳任怨地忙活了起来,从申时干到了酉时,铡够了草料便端去马槽,那四匹早已饿得肚皮扁扁的马儿立刻欢快地围拢了过来,大口大口地吃将了起来。

姜老头儿看着它们欢快地吃相却道:

“因果业报,欲知过去因者,见其现在果。尔等若是上世不做孽,何至于现在沦为畜生道?这一世就好好受苦,下世复转人道吧,阿弥陀佛。”

晚间到了饭点,这孙二便起身领着姜老头儿去后厨吃饭,一众来打饭的家丁、丫鬟看到孙二身后跟着个长相怪异的老头儿都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

有跟孙二相熟的问道:

“咦?孙老二,你身后跟着的老头儿是什么人?”

孙二得意道:

“哦,管家刚给我找了个帮手,听我指挥归我调度。”

“升官了嘛,都有手下了?”

那人奉承道。

“咳,也就是个“弼马温”的小官。

不足挂齿,不足挂齿!”

这孙老二大言不惭道。

为了显示他的官威他竟然对姜老头儿指使道:

“姜老头儿,你去拿了碗筷、盘子,打两份饭过来,我就在这饭厅等你。”

姜老头儿果然点头称是,按孙二的指示去打饭了。

“行啊,孙老二,看来你真是熬出头来了。现在连打饭都有人伺候了?”

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调笑道,原来是岚夫人的贴身丫鬟艳儿。

“诶哟,这不是艳儿姑娘么?让你见笑了。你这是要给夫人、少爷端饭来了么?我来帮你吧?那么多饭菜沉甸甸的,那饭箱你拎起来太吃力了吧?我帮你送到内宅的垂花门口如何?”

这孙二见是娇艳的艳儿马上腆着脸献殷勤道。

“那可不敢,你现在都是“弼马温”了,我还是个小丫鬟,怎敢劳您大驾呢?”

艳儿不屑道。

“哟,谁当“弼马温”了啊?艳儿姐姐。

”又是一声清脆的女音,原来是大小姐的丫鬟蓉儿。

“蓉儿啊,你也来给大小姐端饭了?还能有谁?孙老二呗,他现在当官了,连打饭都有人伺候了。”

艳儿回应道。

“是吗?我看看是谁啊?孙老二你现在管着几个人啊?”

这蓉儿年纪最小也最活泼,便跟着艳儿一唱一和的作弄起懒汉孙二来。

“我……我现在就管了一人,不过你们不要小看他,这老姜头儿可不是一般人,他说话文邹邹很有学问的。”

这孙二见这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有点心颤,说话都结巴了,不过为了给自己长脸面刻意抬高姜老头儿道。

“是吗?他在哪儿?我们倒要见识一下是怎么有学问了?”

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道。

此时正好那姜老头儿端着两盘饭菜慢慢走过来。

于是孙二歪头对这二女示意道:

“喏,就是他,老姜头儿,今天刚来的。”

二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这老姜头:四方脸,皮肤黝黑,卧蚕眉,眼窝深陷,高高的鼻梁大大的鼻头,阔口白牙,大耳,留长髯。

面貌有些怪异,于是这二女相互看了看都忍不住要笑出来。

这孙二看二女不喜这姜老头的样貌,顿觉面上无光,便把气发在了这老头儿身上道:

“姜老头儿,怎么端个饭都是磨磨蹭蹭的?老了就是不中用了。”

“什么?他也姓姜?”

艳儿好像这才注意到姜老头的姓氏忙吃惊地问道。

“是啊,他就是姓姜。怎么了艳儿?”

孙二看到艳儿吃惊的表情疑惑地问道。

“这位大叔,你可有两位儿子?就是前几日来过我们将军府的。”

艳儿不再理会孙二,而是直接问姜老头儿道。

“是啊,哪两个正是老夫的孽子。怎么姑娘难道你认识他们?”

姜老头回答道。

“啊?原来那两个家伙是你儿子?我正四处找不到他们呢。”

在一旁的蓉儿也吃惊道。

她奉了大小姐幽兰的指示去调查那两个姜家兄弟的底细,可是毕竟她只是个小丫头自从那姜家兄弟离开了将军府便再无消息,她本满怀希望的找到田成,想让他帮忙调查这两兄弟,可不知为何这田成好像对自己躲躲闪闪的不愿多说话,只是说他也找不到这二人的下落,这让蓉儿伤心了好一阵子,这两天心情才刚刚转好,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那姜家兄弟的父亲。

“好啊,姜老头原来你还有事瞒着我?你可没跟我说过你还有两个儿子也来过府中,还认识艳儿和蓉儿啊。”

孙二看到两女问话的表情心头暗惊,于是便责怪道。

“这……我怎么会知道?我也是今天才到府中,还没有跟哪两个孽子见过面呢。我们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。”

姜老头无奈摇头道。

“真是奇怪,怎么哪两个人的父亲也追到将军府来了?而且还去了马厩,看样子是要长期住在这府中了。到底是怎么回事?夫人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啊?我必须马上回去汇报给她知道。”

这时的艳儿已经无心再跟他们聊下去了,她打算火速拎了饭箱回内宅把这件事汇报给夫人。

蓉儿此时的心情也跟艳儿一样,她也打算尽快拎饭箱回内宅后院把这消息汇报大小姐。

以后怎么办还要让幽兰大小姐再做定夺……【未完待续】本帖最近评分记录夜蒅星宸金币+8转帖分享,红包献上!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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