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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绿漓字数:10万穿越宁依薇合上手提,提起LV公文包,站起,下班打卡。

扭转了下僵硬的脖子,累了一天,做了三个合同,和客户打了N个电话,还做了二个报价,和长气罗嗦老板开了二个会……这些让她的精力透支,精神上的累,比体力上的累,辛苦多了。

再次无法抑制的叹了口气,哎,该找个时间休假去旅行了,放松一下。

边胡思乱想着,边往地铁口走去。

路人的脚步匆匆,这是个快节奏的城市,无论早上、傍晚,人们的步伐都是匆忙的,连空气都是浮躁的,塞车的长龙中,咒骂声间或响起。

在这天灰蒙蒙的城市,有车还不如没车,一堵就是N久,所以宁依薇还是喜欢地铁——干净、舒适、快捷。

虽然上班时,也如沙丁鱼般拥挤,但十多分钟,忍忍就算了。

昨日看凤凰台,开卷八分钟,介绍了“忍耐一下子,开心一辈子”一书,深以为然,聊以安慰自己麻木神经下压抑的情绪。

地铁还没到,宁依薇两眼无神地,站在站台等车,盯着对面的广告灯,美丽优雅的女明星,完美的化妆、完美的笑容,想要误导你,商品也是完美的……升到站台的扶手梯,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声,少年的少女的……!

“看你往哪跑……”

粗重的脚步声,把电动扶手梯蹬得巨响。

“来呀来呀……”

加速的跑步声……宁依薇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,撞了她的肩,她失去了平衡,踉跄几步,想要稳身形,但那冲力太大,冲出了站台等候的黄色线……广告灯的女明星,渐渐歪了,看到了地铁轨道,有几根粗线,露在外面……此时,地铁列车的头灯由远而近,并响起了示警声音……“啊……救命啊……有人掉下去了……快停车……”

有许多人在尖叫。

宁依薇啥都没来得及想……世界一片漆黑……复活渴……好渴……热……好热……宁依薇觉得全身乏力,难受得厉害。

只听见一男子声音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:

“小少爷……呜呜呜……老奴怎么给地下老爷和夫人交代啊……那群贱人会有报应的……说是落水……呜呜呜……肯定是他们推下去的……小少爷,您怎么还不醒啊,呜呜呜……”

怎么把电视机开得这么大声啊,怎么越听越真实,像是真人的声音啊,还就在耳朵边。

宁依薇大脑渐渐清醒,按兵不动地,听那男子话语,收取信息。

故事很狗血,大概就是老爷夫人去了,小老婆嫉妒正室少爷,想独占了家产。

所谓家产也就只剩下个大院子,别的都给小老婆和她娘家给败了。

可是地契在这哭泣的夫人家生老仆手中,于是就安排了个少爷落水戏码,想让第一继承人消失。

!这少爷还真没用,被人欺负得命都要没了。

宁依薇有点不屑,这编剧肯定是台湾或者韩国的,喜欢虐人和煽情。

听完故事,又想起喉咙渴的事,张了张嘴……没想到,剧情变了,只觉得有人抓着她的手,声音更加魔音穿脑,

“小少爷……呜呜呜……你醒了啊……哪难受啊?”

宁依薇被那粗糙的手弄得心中一个激灵,难道……难道……?!努力睁开眼睛,只见一双浊黄但期翼发光的眼睛,叹了口气,又闭上了眼睛。

“小少爷,别闭眼,乖,别吓季叔了。季叔……”

又要开始哭述了。

“水……”

有气无力地打断。

“好好,季叔给你拿去,等等……”

……就这样宁依薇开始了他的穿越生活。

她成了他,宁依薇成了宁依愿。

在床上躺了三天,静养了三天,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季叔的积蓄。

第四天,宁依愿能下地起床了,一大早,立刻叫上季叔,拿上地契,欲出门。

季叔不同意,担心他的身体,他就撒泼,拗不过自小带大的小少爷,只好带着他从院子后门,悄悄溜了出去。

宁依愿的小手被紧紧地拽在季叔的大手掌中,深怕他丢了似的。

“季叔……”

仰起小脸。

“怎么了,是累了么?”

温和宠爱的低头。

摸摸小脑袋。

“地契卖的话,一般人家去哪卖啊?”

“一般是去牙行,怎么了?”

疑惑的眼神。

“那我们去牙行吧!”

小手拽着大手,用力拽,往前走。

“哎呀,我的小少爷,你去那干吗呀,再说了,牙行不是往那走的。”

“季叔……季叔……去嘛去嘛”大有不去就坐地大哭的架势。

“好好好,我的小祖宗,去去去。”

小少爷咋变得这么活泼了?但怎样都是最好的小少爷。

二人来到“锦友牙行”,据说是这个城里,最大的牙行。

“哎哟,这不是宁家的季管事吗,您老有何贵干?”

虽然宁家没落了,但旧人情还是有点的。

牙行二掌柜旧年和宁老爷有点交情。

宁依愿抢先开口,

“我要卖地契!”

二掌柜和季叔都楞住了。

小小嗓音,再次强调:

“卖地契。你们这不买么?”

“小少爷,这可是祖宅啊,卖了……您怎么过啊……”

死忠思想。

“不卖了,难道等人再害我一次么?”

清脆的声音。

季叔哑口无言。

二掌柜看这架势,也不好打听是怎么回事,迭声道:

“买的买的。你那院子我也是去过的,地方大,结构也好,有水有山,风水也不错……要不就500两银子吧。”

季叔还是有点楞,

“二掌柜,这个价太高了点……”

~“好,谢谢二掌柜叔叔,以后有机会,定会报答。”

耳尖,没亏本,有便宜不占白不占:

“麻烦二掌柜叔叔,500两,400两银票,80两银子,20两碎银子。”

“好,您梢等,宁小少爷真是长大了。”

二掌柜有些心酸,当初一天真文静的小孩,突遇变故,性格立刻大变,长大了,有主见了,可见受了多大的委屈。

心里叹了口气,转身去把宁依愿要的面额准备好,交给了宁依愿。

宁依愿让季叔交出地契,再问二掌柜要了几张油纸,把银票包好,放在了最里层的衣服里。

大颗银子让季叔给带着,碎银子和季叔,一人带10两。

整理好,向二掌柜小大人似的礼貌地道了谢,便拽着呆呆的季叔走了。

!二掌柜,望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,再叹了口气,转身回了铺子。

抛家大手牵着小手,往回走。

“季叔,你是不是怪我了?”

宁依愿可不想得罪这唯一的靠山,无论如何得讨好着,商场打滚几年,做做戏还是会的。

“哎……,小少爷这样,也是因为季叔没用,不能保护好小少爷。”

蹲下,大手抚摩小脑袋,眼中满是心疼。

宁依愿扑到男子怀中,紧拽着对方衣服,

“季叔,你会一直陪着我吗?不管我做什么?”

先下个套……林季抱着软软小小的身子,眼下,自己是小少爷唯一的亲人了:

“会的,小少爷,不管怎样,季叔都会陪着你,别怕啊别怕。”

“那我想好好的活着,和季叔一起。我们走吧,反正那些人也不是我的亲人。”

抬头,水汪汪地望着眼前的人。

“哎……好的,只要小少爷开心就好。自从小少爷落水,我也想通了,一些东西守着也没用,还不如护着我的小宝贝。”

林季这次是被宁依愿吓坏了,再也不敢想象有第二次,再有第二次,他真的要自刎以谢罪夫人了。

“恩恩,季叔,我们屋子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拿的吗?拿了我们就走吧。”

“真正重要的就老爷夫人的牌位。”

“好,我们悄悄回去拿了吧。”

“他们早不把小少爷放在眼里,不管不顾的,哪能注意到我们进进出出……”

季叔貌似又要开始长篇的抱怨。

“没事,我有季叔就好了。”

小手摇摇大手,仰头露出灿烂天真笑容。

“呵呵。”

心儿甜甜地憨笑。

一大一小,重新回了宁宅,把宁家老爷和夫人的牌位拿了,用布包好。

还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,便走了。

林季迈出后门,很是伤感,又转头看了看,这是他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啊,又有些担心:

“小少爷,我们就这样走了,等牙行来收了屋子,二夫人他们……”

“季叔……他们这是杀人,虽然是未遂,但可是要砍头的罪啊,就算落得个无家可归也是便宜了她们。”

“哎~,也是,罪孽啊。小少爷,真是被伤透了心,才能这样啊。走吧。”

一大一小,手牵手,走出了宁家宅子,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两人来到同福客栈,向老板买了个破马车,虽然钱够,但财不外露。

再买了几床被褥,和几天量的干粮、水。

林季会赶车,就没请车夫。

把被褥铺得厚厚的,宁依愿扑上去,林季坐在驾座,扬鞭,往离这最近的大城——明州出发了。

官道还算平整,都是些小坑小洼,铺的被褥够厚,宁依愿的PP没咋遭罪,在车里啃哧啃哧咬李子。

已经走了大半天了,午间停下来吃过一次干粮。

下午经过了一个山林,虽然树木茂密,但向来治安不错,更何况是大白天,林季也没啥担心的。

宁依愿正补完午觉,在车里百无聊赖,掀起布帘子,看路边风景,就看到一排排的绿木和草丛。

“吁……”

马车停了。

“小少爷,你要不要嘘嘘啊?”

林季的声音响起。

“不用了,季叔,你去吧。”

宁依愿满头黑线,不太受得了这童言童语。

而且还很不习惯,这多出来的器官,午间方便时,都没敢往下看,习惯性的蹲下尿尿了事。

“好,我把马栓上,小少爷,可别下车哦,我去去就来。”

季叔絮叨的声音。

“恩恩……”

胡乱应着。

咦,季叔这去地够久的,男的尿尿不是很快的么。

有点担心,探出头,目光搜索身影。

不一会,季叔的身影出现了……而且……还带多了一个!!!皱眉,看着季叔怀里的小小物体,问道:

“季叔,这是什么啊。”

有手有脚有脸有鼻子有嘴巴,如果没提前得眼花的话,那应该是个小小孩。

“刚才在那树林,有个受伤的男人,把这个孩子往我手里一塞,说这孩子叫“雷凝言”——雷电的雷、凝霜的凝、言语的言,然后问了我的名字和前往地方,说是让我带养几天,不久就有人会来接。

然后“咻——”的一声,往林子深处一闪就不见了。

”宁依愿头痛牙痛PP痛,怎么才摆脱一个麻烦,就马上又来了个麻烦啊?!那个不名人物也不怕他们把小娃娃给卖了?!他很想来个仰天长啸的姿势,但看季叔小心翼翼陪小心的态度,就不忍心了。

“若是丢下他,他肯定会饿死的,而且看他也已经有二、三岁了,应该会走了,不会难带的。季叔来带,小少爷不用担心。”

林季不敢说出,那个不明人士还出言威胁他,若敢错待小娃娃,必杀无赦。

他好好带小娃娃就好了,别吓到了小少爷。

“……把孩子给我吧,季叔您继续赶车……”

不忍心看季叔抱着孩子,立在车旁。

而且要间接杀个孩子,他还真做不出来,大不了,这孩子若是吵得厉害,就转手送人罢了。

“呵呵,好,小少爷您抱好了。”

林季把小娃娃小心翼翼交给宁依愿,小娃娃在酣睡中,一点意识都没有。

“驾~!”

马车又重新出发。

~马车里虽然不大,但如果放着小孩在上面,也够他滚来滚去的,也可能一不小心就滚倒车轱辘下。

宁依愿虽然心里百般不愿,但还是把小娃娃揽在胳膊内,以免血溅轱辘。

打量这小娃娃,虽然小小的,但还是看得出,是个可爱胚子,眉毛细长细长,小小鼻子挺挺的,嘴巴小小的红润红润的。

白皙白皙的光滑皮肤,头上的黑发软软的,身上还有股娃娃特有的奶香。

看小娃娃睡得这么香,宁依愿也觉得有点困了,让娃娃靠在自己肩上,收紧胳膊抱住,也渐渐入睡了。

就这样,一个七、八岁的小男孩,和一个二、三岁的奶娃娃,交颈而眠,好一付可爱温馨的画面。

新家宁依愿迷糊中觉得脸痒痒的,好象有什么软软的、湿湿的东西在舔着他。

马车一个颠簸,彻底颠醒了他。

扭头一看,原来是那小娃娃醒了,也不哭不闹,许是饿了,就张嘴咬上了宁依愿的脸,但发现目标物体太大、咬不动,只好用小舌头舔。

小娃娃还是第一次睁开眼睛,眼睛大大双眼皮,黑眼珠骨碌一转,煞是可爱。

此时,正因为不见了舔着的食物,大眼一眯,小嘴一扁,似乎准备通过大哭来表达不满。

宁依愿最怕小孩哭,死人都能哭活。

立刻坐起身,把小娃娃抱起,让娃娃趴在自己胸前,左手轻拍着小P孩的后背,安抚他,右手伸手去拿,干粮包袱,嘴里不满地嘀咕着说:

“真是个麻烦!!”

小娃娃趴在宁依愿的右肩,仿佛很享受的样子,全身不出力,软趴趴的贴着人形垫子,肉肉的小手抓住宁依愿的头发,往嘴里塞。

宁依愿把干粮翻了个遍,只有馒头,犯愁,就算有奶也没奶瓶给他喝,别说奶瓶了,连只碗也是没有的。

哎~,没法子了,只好这样喂他了。

把干粮、水,放在右手触手可及的地方,把小娃娃放在盘着的腿上,把自己的头发,从有五个肉窝窝的短小肉手中解救出来。

!张口咬了一小角馒头,再喝了一点儿水,在嘴里用舌头把馒头弄碎,再和上水,等觉得软硬度差不多了,抱起小娃娃,对着他的小嘴,舌头拨开粉红的小唇瓣,伸进小嘴,慢慢把食物滑下。

小家伙尝到了一点味道,也伸出小舌头,想要吃得更多,但不得章法,胡蛮乱搅动一番,弄得宁依愿痒痒的。

“咕咚”一声,小家伙吞下了馒头,还没吃饱,使劲咬着吮着,用小牙床摩挲着宁依愿的舌头。

宁依愿喘了口气,努力把舌头解救出来,怨怪用力地瞪了小娃娃一眼。

小娃娃无视忽视这一眼,

“呀呀呀”地叫着,小短腿也兴奋地一踢一蹬,想要站起来,追寻那远离而去的食物来源。

无法,宁依愿只好再咬了点馒头,这次多了点,再一口一口地渡给小饿死鬼。

整整喂了三盏茶的时间,小娃娃才满足地、小小声的“呃~”打了个嗝,还舒服的舒了口气。

宁依愿这身体也还小,被小娃娃折腾得够呛,看那小脸满足幸福的傻乐,不禁心里有气,伸出食指,戳戳那光滑白嫩的小脸,小娃娃以为宁依愿在和他玩呢,

“咯咯”笑出声,伸出两只小肉手,抓住宁依愿的食指,一根食指就已经抓得满满的了。

抓住,再往小嘴里送,咬咬,看看能不能吃。

“你个好吃鬼,还没吃饱么?”

宁依愿抽出食指,戳了下小娃娃的额头,不敢太大力,真不解气。

只见小脑袋,被戳开,又弹回来。

再戳,小脑袋又被推开,又再弹回来,像个弹簧。

宁依愿不禁有点好笑,

“呵呵”,这个傻蛋。

小傻蛋也不生气,吃饱喝足,一切好说的摸样。

但吃饱了要找事情来发泄下精力,抓着宁依愿的胳膊,借力,小短腿,一使劲,嘿哟,颤颤悠悠、颤颤悠悠地站起来了。

抬左脚,迈出,再抬右脚,迈出,小胳膊举着,扑入了宁依愿的怀里,

“大大……”

对宁依愿叫着。

“大什么大?!是想叫爹爹还是娘啊?”

小脑袋歪了歪,回想起以前别人教过的,含糊地叫:

“爹爹。”

“汗,我不是你爹爹……”

皱起秀气的眉。

“爹爹!爹爹……”

奶声奶气地越叫越清晰。

“不许叫我爹爹,被别人听到,会笑死的,我这小身板,可还没有精——力,生出个P孩!!叫哥哥!哥哥……”

“得得~”!

“错~哥哥!!”

“多多~”朝天翻白眼,真是朽木不可雕,

“哥哥!!!!”

……林季在外面听见,乐呵呵的,小少爷,多了个玩伴,多好。

“驾~”日落西山,才到达明城。

但已过了进城时间,城门已关闭。

无法,只好在城门外,拴了马,在马车内睡一宿了。

幸而,城门外,还有些未能进城的商人,十多来人,都在城门外歇息,准备明日一早便进城。

而且城墙上,还有守卫的兵士,安全是完全没有问题。

林季和宁依愿两人吃了馒头,作为晚膳。

吃完,没什么娱乐,只好上马车上,待着,等着周公降临。

林季躺在马车左侧,人高,得蜷着腿,还好只是一晚上,忍忍便罢了。

宁依愿躺在马车右侧,小娃娃下午睡足了,此时正精力旺盛,咯咯笑着,从左侧走到右侧,再从右侧走到左侧。

二、三岁已经会走路了,只是经常平衡不好,易摔倒。

走得累了,就“呀——”地一声,一软,扑到宁依愿怀里,无视某人的白眼,自顾自地乐呵一翻,又站起来开始扑腾。

小奶娃娃终于折腾累了,主动爬到宁同学怀里,小肉手拽着宁同学的衣服,安静地睡了。

宁同学很愤愤,干嘛就爬到我这了?!瞪着毫无知觉的小P孩。

林季好笑:

“呵呵,小少爷和言言很是合得来啊。”

~“我才不要和他合得来,小孩子最麻烦了。”

撇嘴。

“哈哈,小少爷自己是孩子,还说别人是小孩,哈哈。”

林季被装小大人的少爷给乐坏了。

“季叔……”

不依地叫道,内心很郁闷,明明是二十好几的人了,还要被叫作孩子。

“好好好,季叔不说了,呵呵。”

“季叔啊,我们还是给这小P孩取过个名字的好。你不是说那人受伤了嘛,估计不是什么善事,我们还是给他取过个名字吧,避人耳目。”

早就想到了,只是一直没机会说。

“小少爷真的长大了,想的事多了,唉~……”

“季叔,你说叫“洛洛”好不好?”

赶快截住话头。

“好啊,小少爷说好就好。不早了,睡吧。”

怎会不知道小少爷的用心,心头暖烘烘的,摸摸他的头。

翌日,清晨。

赶着马车进了城,在城门附近的面摊用了早点。

向面摊小二打听了明城的牙行、客栈、城内大致事宜等。

饭后,去了家口碑不错的牙行问了有无房子转卖,有三个。

一个在城东,是比较大户人家的集聚地,院子也比较大,要100两;一个在城西,多是小商户的住家,二间房,院子一般大小,要50两;还有个在城门附近,比较偏僻,也比较简陋,35两。

~想尽早安顿下来,就跟着牙行的人,三处都看了看,最后决定要了50两的那个,一来是面积不大不小,二来是干净、家具也比较齐全。

当场和牙行付清了款,拿了地契,再拜托牙行的人,请了2个婆子,收拾了屋子。

便把马车、行李放在了新家,三人出门去客栈用了午膳。

这次小P娃娃,没得到用嘴喂食的待遇,问小二要了米糊和小勺,让他自力更生。

但显然,小洛洛比较满意宁依愿的柔软红唇,很不鸟硬梆梆的勺子,用勺子把米糊飞得到处都是。

在宁依愿到达忍耐极限前,季叔赶紧吃完饭,抱起小祖宗,喂他。

小洛洛,睁着大眼,水汪汪地,委屈地看着宁同学。

但N久都没人回应他,只好扁扁嘴,再张大,乖乖地吃了。

午后,去置办齐了平日用的、家里还缺的物件。

林季提了满手东西,宁依愿抱着洛洛,筋疲力尽地回家了。

晚上,因为宁依愿怕睡着压着洛洛,坚持洛洛和季叔睡,但此时,雏鸟情结的小洛洛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持和前所未有的坚定,绝不和宁依愿分开;无法,只好三人睡一个床,照样洛洛睡中间,照样小小孩抱着小孩,在新家,度过了第一个晚上。

生计嗯……睡得好舒服啊,宁依愿蹭蹭枕头,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。

但翻身后好像压住什么东西了,公仔么……公仔扭动起来……到底是什么啊……宁依愿伸手摸,滑滑的、还有布,再往下摸摸……“咯咯……”

笑声?!

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
洛洛不安分地扭动,企图唤醒大睡虫。

真讨厌……又翻回身去,平躺着,继续会周公。

过了一会儿,怎么觉得胸口好闷啊,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贴上来。

无奈睁开眼,小洛洛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出现在眼前,鼻子挨着鼻子,呼出的气弄得宁依愿鼻子痒痒的。

洛洛看见哥哥醒了,非常兴奋,小短腿一蹬一蹬,在宁依愿的肚子上一站一坐、一站一坐……“哎哟,你个臭小子,要压死我啊?!”

宁依愿单手把洛洛给拎下来。

从床头拿起衣服,坐在床沿边儿穿上。

洛洛不依不饶地缠上来,扑在哥哥的后背上,蹭蹭小脸。

以表示对自己忽视的不满。

“好了好了,知道了知道了,过来,你也穿上衣服。”

看来是被这小P孩给盯上了,认命的说道。

并半转身,把挂在自己身后的洛洛给揽到身前,把他身上睡得歪歪扭扭的小衣服给整理好。

“衣…服…”

糯糯的声音,模仿着。

“嗯!衣服。这个是裤子、这个是袜子……”

咦,好小的脚哦,还没自己的手掌大,宁依愿新奇地把玩着洛洛的白白小脚板。

“咯咯……嘻嘻……哥哥……”

原来洛洛脚底怕痒,边笑边难受地扭动,以摆脱哥哥的坏手。

“呵呵……”

看小孩笑得全身都瘫软了,好是可爱,遂不闹他了,把袜子鞋子都给洛洛穿好。

“少爷,你醒了啊,来,洗漱,吃早饭吧。”

季叔听见声响,推门进来,倒水,让少爷擦牙洗脸。

二个小孩洗漱好,大人牵着大小孩,大小孩牵着小小孩,来到厨房。

因为没有米、面等食材,季叔一早就出去买了几个包子。

大家开吃。

边吃宁依愿边问:

“季叔啊,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营生的,要不然坐吃山空。”

“嗯…少爷说得有道理……那做什么好呢?”

“不用太大的买卖,能挣点日常吃用的钱就够了,也不要太辛苦的。季叔,你有什么手艺没有?”

“呵呵,也是,若是节省些,卖院子的钱也够我们用十几年的,寻常百姓家每月也就用个两、三两,就怕少爷过不惯。”

林季怜惜地看着宁依愿,若老爷在,怎样也不用小少爷去想这些的。

“没事的,季叔,我不怕。有得吃有得穿已经可以了。”

宁依愿倒不觉得有什么,以前给人打工,现在怎样也算是个小老板了,况且手头也不缺钱,至少心态上会比较轻松。

“小少爷真懂事。要说起手艺,以前,我的婶婶家,开过个面馆,闲暇得空去那玩,也学过几手。做的拉面、刀削面,婶婶都说好呢!”

林季眼神放空,沉浸在回忆中,嘴角微笑,是段开心的回忆。

“好啊,那就开面馆好了。也不用太大,放四、五张小桌子就好了,省得累坏了我的季叔。嘻嘻。”

小嘴甜得如抹了蜜。

“哈哈……”

甘之如饴,季叔笑如春花。

“季叔是大厨,我就做小二,跑腿,结帐。”

宁依愿前世做开了报价与合同,几碗面的帐,不在话下。

“那不行,少爷怎么能做这呢,招个小二就好了。而且少爷还小,得读书。”

林季连忙摇头,怎么能让小少爷做这下等的粗活呢。

这个时代也“唯有读书高”呀,汗,

“季叔,我已经不是少爷了,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子。我当您是唯一的亲人,肯定要帮您的。而且识得字就行了,难道还去考什么功名不成,我可不喜欢。”

早发现店铺那些的招牌,和中国古代繁体字,无太大区别,买点书看看就行了。

“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啊。”

林季思想古板,还是不同意。

“季叔,你说,爹娘在地下,是不是希望我开心平安地过日子?”

不直接,顶撞,拐着弯说服。

“那是自然,老爷夫人都很疼小少爷的。”

“那他们自然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。我不喜欢读书,而且读得不好,生计成问题;若读得好,考了功名,官场哪是那么好糊弄的,一个不小心,丢了身家性命,多不划算啊。还不如和季叔一起,我就喜欢和季叔一起!!”

讲道理加撒泼。

林季哪说得过宁依愿,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,又觉得有些不妥,但说不过人,只好作罢。

“但,洛洛怎么办,请个婆子么?”

林季又想到个问题。

“不行,请个婆子把面馆的赚钱都贴进去了。”

宁依愿思索了下:

“给他坐个小圈椅,有轮子,能走动的,让他也待在面馆。”

颇有葛朗台的架势。

“什么小圈椅?”

林季听都没听过。

“呃……好像以前听谁说的,去木匠那再仔细说吧,没问题的。”

宁依愿怕林季追问,赶紧结束话题。

就这样决定了,以后的生计是开面馆。

逛城三人用完早膳,大门一关,携手逛明城去了,顺便找找有没有好的店铺,适合开面馆。

明城的繁华在于,位于城南郊外的琏山,山上竹及多种树木十分茂密,盛产木材。

因此衍生明城的,木材行业和木制品竹制品作坊,十分兴盛。

来此购买木材及制品的商人,来自全国各地。

客栈和马行运输的也就自然多了。

三人一路走来城南,青砖道路的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器店铺。

看到不少店铺门口及店里摆了些,很是好玩的东西。

小的有竹蜻蜓、陀螺,大有木制漆金花坛架子、雕花八仙桌和红木太师椅等。

宁依愿看到竹蜻蜓,想起小时侯在家乡,也是玩过这的,一措那杆,能飞个老高。

林季看他总盯着那竹蜻蜓,便上前,向店家买了个,递给了宁依愿。

宁依愿笑笑,接过:

“谢谢,季叔。”

这时,洛洛扯扯宁依愿的手:

“哥哥,这是什么,吃的么?”

“你就知道吃……”

宁依愿敲敲小脑袋。

洛洛知道不是什么好话,嘟嘟小嘴,但不敢再说什么,只是用可怜的水灵灵的眼睛,望着哥哥。

“呵呵,是玩的,回家,哥哥教你玩。”

宁依愿看他那可怜样,有些好笑。

“恩!恩!哥哥最好!抱抱……”

小家伙开心地用力点头,张开两个小胳膊,等着。

宁依愿翻个白眼,不知道以前谁惯出来的毛病,老要人抱:

“没门,我自己还累着呢,以后再老这样,就把你一人扔家里,不带你出来了。”

“呜……哥哥坏。”

原本乐咪咪的小脸立刻塌下来。

这些天长进了不少,学了好几个词,不是好就是坏,再不就是吃。

“呵呵,来,洛洛,季叔抱。”

林季弯腰,把小胳膊都快举酸了的小洛洛,抱起来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他还是更喜欢哥哥的抱抱,但脚脚好累,哥哥又不理他,只好将就下了,不情不愿地勾着季叔的脖子。

宁依愿不理,继续往前走。

“小少爷,等等,牵着季叔的手,别走丢了。”

林季大迈几步上前,拉住宁依愿的手:

“少爷,我们得买个澡盆和木桶。昨日赶得急,也没好好洗个澡。待会回去,我给你们烧热水去。”

于是,在街尾一家小店买了个澡盆和个木桶,留下地址,让人送去。

都逛得差不多了,三人折头往回走。

!一路下来,倒也看到了有几家店铺,有转让的有出赁的。

“季叔,你看哪家店面开面馆好?”

“城中那家和挨近城南那家都还行,小少爷觉得呢?”

“我觉得挨近城南那家好,店比较小,租金也才一两一月,而且挨着城南,那来往的客商多,小贩和苦力也多,客流应该不是问题。就是店面老旧,要重新拾缀一番才行。城中那家也是不错的,但店大了些,我怕季叔累着。”

“季叔不怕累。就按小少爷说的办吧。”

林季紧紧手心里的小手,老怀安慰。

遂复又来到那家出赁的城南店铺,和店主按了押,缴了三月租金。

和店主说好了,若是生意好,再长期租,到时租金还能再优惠点。

原先店里的桌椅就免费送给宁依愿他们。

林季把契约收好放入怀里,走出店门,乐呵呵地说:

“小少爷不愧是老爷的儿子,说起价钱来,也是一套一套的。本以为少爷很是喜欢这家店,但却批得一无是处。”

宁依愿颇为洋洋得意:

“那当然,以前多少也见过爹爹和人谈买卖。若是店主知道我们很中意这店,就要就地涨价了。所以要鸡蛋里挑骨头,虽说,价没压下来,但白得了几张桌子,也能省下一小笔钱了。”

“呵呵,是是,少爷最厉害了。我们回家吧。”

“恩。”

回家!走了一上午,下午三人就在家休息。

澡盆和木桶都送过来了。

!用过了晚饭,宁依愿坚持饭后百步走,没出门,就在院子里转圈圈。

小跟屁虫洛洛拽着哥哥的衣袖,屁颠屁颠的步伐不稳地勉强跟上。

暗自叹口气,这还散什么步,这小屁孩。

放缓脚步,牵起洛洛的小手:

“你做什么跟出来,我散步消化呢。”

“我也要步步,哥哥步步,洛洛也步步,一起。”

奶声奶气的声音,洛洛费力的仰起小脑袋,以表示自己的心意有多坚定。

“好啦好啦,知道了。”

左手摸摸小黑毛,不去试图和个小P孩子争论,爱跟就跟吧。

“嘻嘻。”

洛洛把被拨乱的刘海撩开,知道哥哥答应了,傻笑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“恩……?”

继续走……“那个停停……玩……”

洛洛扯扯哥哥的手,以吸引注意。

“哦……竹蜻蜓啊,洛洛想玩么?”

“恩恩”小脑袋点得都快掉下来了。

“呵呵,好了好了,去,拿过来,我教你玩。”

按住小脑袋,免得掉了。

洛洛听到,立刻撒腿就跑,那小短腿不够长,踉踉跄跄的,小短手划拉着,以保持平衡。

“跑慢点,别摔着了。”

看得宁依愿那叫一个紧张啊,直盯着那歪歪斜斜的小身影。

“哦。”

果然乖乖的慢了下来。

小身影进了房里,和林季隐约说了几句什么。

!不一会儿,小小右手举着那竹蜻蜓,乐呵乐呵地跑了出来,边跑边叫:

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蜓蜓……”

宁依愿真是服了他了,赶紧蹲下,准备接住摇摇晃晃的洛洛。

“咯咯……呵呵……”

洛洛一头扎进哥哥怀里,蹭一蹭,哥哥好香哦。

“哥哥,给,玩玩,蜓蜓……”

洛洛蹭够了,抬起跑得红扑扑的脸蛋,水灵水灵的杏眼,渴望地望着宁依愿。

“恩,就这样……”

宁依愿接过竹蜻蜓,双掌夹住竹圆签,一搓,松开,竹蜻蜓便飞了起来。

“啊!啊……!”

洛洛兴奋得尖叫,一蹦一蹦的,想去抓那竹蜻蜓。

竹蜻蜓力道已去,左右跌跌撞撞,掉下来。

洛洛立刻冲上前,拾回来,跑回宁依愿那:

“哥哥,还要……”

真是个傻瓜,自己渴望得要死,还是乖乖地上交,宁依愿蹲下摸摸小家伙的头:

“来,哥哥教洛洛玩。这样,两个手趟开,把这个夹在中间……恩,对……用力搓……”

“呀……”

小手作势良久,使劲一搓。

力度和角度不对,竹蜻蜓连一尺都没飞起来。

“呜呜,哥哥……不飞……”

洛洛小脸耷拉下来,拾回蜻蜓,蹭回宁依愿身旁,水汪汪地看着宁依愿。

“呵呵,没关系,再玩几次就会了。”

宁依愿看着雪嫩肌肤印着两团红云的洛洛,那可怜兮兮样,真可爱,忍不住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。

“嘻嘻,哥哥……”

洛洛开心地扑过去,也要亲哥哥。

过于激动的结果,就是把蹲着的宁依愿给扑得坐地上了。

“哎哟,你个小子,就不能对你好点,老捣乱……”

宁依愿嘴里这么说着,还是揽手护着洛洛。

“嘻嘻……”

洛洛在哥哥身上扑腾扑腾好几下,终于也亲到哥哥了,傻笑。

“小少爷,别玩了,水烧好了,来洗白白吧。”

嬉闹中传来了季叔的叫唤声。

宁依愿扶起洛洛,拍拍衣服上的土,牵着小孩,回屋里。

厨房旁的冲凉小屋内。

宁依愿呆呆地看着那个大澡盆,注了有大半的热水,正冒着热气。

林季正在给洛洛脱衣服,扭头看少爷还不脱衣服,傻傻站着:

“小少爷,快脱衣服啊,水会凉了的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和这小P孩一起洗?!!!!”

宁依愿回过神来,不满地大叫道。

“呵呵,小少爷还不好意思了吗?都是男孩子怕什么……快点……要不然就待会和季叔洗,水只烧了那么多……”

林季还没说完,就见宁依愿在火速地脱衣服了。

开玩笑,季叔四十多岁的熟男,那个下面的某某器官,绝对可观,宁依愿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,还是面对小P孩的好。

澡盆内,一大小孩满脸不爽,自己用布巾胡乱擦着身体。

一小小孩,小手扑腾扑腾拍着水面,兴奋异常,嘴里不知道咿咿呀呀叫着什么。

林季帮洛洛擦肩、胳膊、胸口、背……小JJ……那个……尖尖的……==|||宁依愿不想去看那,但那小P孩,叉着腿,坐在自己对面,不看都被迫看到。

“小少爷,你要好好擦啊,每个地方都要擦到哦。”

林季看不惯,但又脱不开手。

“哥哥,擦擦……”

洛洛很热情地想学季叔,给哥哥擦白白,伸手摸上宁依愿的胸脯,正好拍在他的小红樱桃上。

“啊……!!!你个色狼!!吃我豆腐……!!”

宁依愿正低头躲避某小小器官呢,被这突然一摸,吓了一大跳。

“啊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
林季笑得前俯后仰,手抖啊抖,没法用力:

“哈哈哈哈……少爷……太可爱了……这么……这么小……哈哈哈哈……吃什么豆腐……哈哈……”

“呜呜……哥哥……”

洛洛明显感觉到哥哥在很不爽他,扑过去想要亲亲哥哥,讨好下。

“你给我坐好,少乱动!!!”

宁依愿被林季笑得恼羞成怒,推开P孩,使劲擦、使劲擦,生闷气。

不一会,宁依愿就洗好,擦干水,穿好衣服,气鼓鼓的,啪嗒啪嗒拖着鞋,回了屋,上床,侧躺面朝墙。

又不一会,季叔也抱着洛洛进来了,放在床上,摸摸宁依愿的头:

“小少爷,好了好了,是季叔错了,不气了。”

一付哄小孩子的口气。

洛洛爬爬,爬到哥哥背后,抱住:

“哥哥……不气……不气……哥哥……”

宁依愿叹口气,怎么和孩子处久了,也变小孩了,和个孩子计较什么,自己已经是男人了,算了。

他转过身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洛洛见形势好转,立马爬到宁依愿怀里:

“不气……”

第N次翻白眼,不答他是说个没完了:

“好……不气……睡觉……”

拉好被子,盖上。

“恩……”

林季沐浴好,回屋,看到的是,洛洛依偎着宁依愿,宁依愿揽着洛洛,正酣睡中……筹备宁依愿和林季选好店面,随即便是装修,购置厨具等。

早饭过后,三人来到店里。

店,年代久远,墙壁有些斑驳,需重新粉刷一番。

采光倒是不错的,本就有四个木窗,不需再增开。

桌椅,用店主送的,再过层漆,便焕然如新了。

店里大概能放下十张四人方桌,但一来不愿季叔过于辛苦,二来取个吉利意头,三来顾及到人手问题,便决定只摆六张桌。

然后差个柜台,需要定制,由于宁依愿负责小二兼站柜台,所以得定制个特矮型柜台。

厨房灶台是现成的,面汤大锅和大砧板等都是必须置办的。

还有个很重要的,便是,洛洛小朋友的圈椅。

最后,就是面馆的名字、匾额。

“原来婶婶家的面馆叫林氏面馆……要不少爷的面馆就叫宁氏面馆?”

林季出了个点子。

“唔……这个有点太平常……”

宁依愿托着下巴,思索。

“洛洛…馆馆……”

在一边不甘被冷落的洛洛小朋友,带着浓厚的参与感,也勇敢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。

“呵呵……你个小傻蛋,还想当家作主了?嗯~?”

宁依愿被逗乐,弹了下洛洛小朋友光洁的额头。

“呜……痛痛……”

洛洛摸摸额头,张臂,寻求安慰:

“哥哥,抱抱……”

!已经有些习惯了粘粘虫洛洛的宁依愿,把他从凳子上抱起,放入怀中,继续思索店名。

如愿以偿的洛洛,叉腿坐在哥哥大腿上,小白肉手抓着宁依愿的衣襟,乐滋滋的、心满意足地、靠着眼前温暖的胸膛。

“唔……叫:依偎面馆,如何?”

宁依愿提议:

“我和季叔相依为命、相互依偎……”

“嗯,好啊,傻孩子。”

林季不禁心酸,慈爱地抚摸了下宁依愿的头。

其实宁依愿还有个私心,就是纪念他以前的名字:宁依薇。

以证明过去的自己确实存在过,在另一个遥远的空间。

宁依愿和季叔商量好要置办的物什后,列出清单,一样样购买。

柜台、桌椅刷漆、匾额、洛洛圈椅都交给城南街上一家较小型,但价格厚道的木器店给做了。

墙面粉刷,向木器店老板打听了个小工能手。

其他厨具等,一一走各店置办。

……十日后。

林季和宁依愿,站在面馆门前,审视这些天的劳动成果。

红底黑字的匾额,光亮洁净的墙面,亮堂的大堂,整齐崭新的方桌。

桌子上立了个木方夹,夹子是为了夹菜单的。

这个点子是宁依愿出的,别的食店都是小二报菜单,饭后算钱给钱。

但立个菜单,宁依愿不用费劲各个都叫遍菜单,客人也明了价钱,简单明了。

林季定了主菜单,拉面、刀削面、炸酱面为主。

但若光普通的面,虽没太大问题但不出众。

“季叔,一般面馆里有配料吗?”

宁依愿问道,看季叔疑惑的眼神,解释道:

“蒜蓉、酱、辣椒、酸萝卜之类的。”

“哦~比较少有。”

林季根本没去想过这些。

“唔……这样啊……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功夫,做出我们面馆的独特之味。”

宁依愿点头:

“季叔,待会,我们去买点配料,看能不能配些酱出来,再腌点酸萝卜。”

“好。”

明城颇为繁华,不似乡村是数日才有次赶集。

每日都有小贩大清早从郊区贩菜进城卖。

!!他们买了些萝卜,准备腌制酸萝卜;买了辣椒,准备做辣椒酱;还有蒜头、八角、茴香等配料。

三人满载而归。

开张四月初八,吉日,宜开张、婚嫁。

早晨,街道已是苏醒,行人往来。

依偎面馆开张大吉。

木门大敞,以示欢迎之态。

店前,贴着红纸大字:新开张、三日内半价。

落款日期。

行人路过,纷纷回头,考虑如此划算,要不要进去试试?有数个小贩,一早便出门,未用早膳,看那十分吸引人的告示,便入店尝尝鲜。

刚踏入店门,便听得清脆一声:

“客官,请入座。桌面有菜单、明码标价。”

看往出声处,居然是个稚嫩小男孩,正灿烂笑容,热情招呼。

小孩站在一奇特矮小柜台前,柜台旁有根手指粗细的红绳,拴着一个圆圆小小的椅子。

说是椅子吧,又不全像,反而像个竹圆筒,里边还有个丫字型布条,可以乘坐,下方有四个小轮子,可以移动。

有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,正站在里面,不安分地走动。

!这便是宁依愿根据前世见到的婴儿学步车,所改编借鉴造成的。

小贩甲坐下,抽出菜单,只见上面写了几行简单的字:素拉面钱;猪肉拉面钱;素刀削面钱;猪肉刀削面钱;炸酱面钱……等等。

都是些常见简单的字,一般人都能明白。

价格也明确标示,还算公道。

“小二,来碗猪肉拉面!”

“好嘞……您稍候。”

少年跑到厨房门口,朝里喊:

“季叔,猪肉拉面一碗……”

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少年去厨房,端了面上来,放在桌上:

“客官,您请慢用。这桌上还有辣椒酱和蒜蓉、酸萝卜,您看自己的喜好,随意加。”

小贩甲倒是稀奇了,虽然百姓家里自己也会做点,但面馆少有这些的,大客栈的吃食倒是有点花生米之类的,却是要钱的。

小贩甲每样都试了下,顿时胃口大开,大口大口吃起来面来。

宁依愿见客人吃得如此尽兴,喜上眉梢,颇有成就感,这些酱可是他花了好多心思好多功夫才弄出来的。

不一会儿,小贩甲便吃完了,叫了声:

“小二,结帐!”

“今天特价,钱,谢谢。”

“给。”

“若是觉得还合您口味,下次再来!这三天都半价啊!您慢走。”

宁依愿躬身送客。

陆续又来了几个客人,观察他们的表情,貌似都挺满意的。

过了用早饭的高潮时间,宁依愿和林季收拾桌面碗筷。

宁同学擦拭桌子,季叔洗刷碗筷。

“慢走……”

稚气的童音。

“哈哈,你个小鬼,就会学舌……”

宁依愿扭头一看,是那小洛洛,在小圈椅里又不安分了。

!!宁依愿擦好桌子,洗了把抹布,摊开晾好,净手,回到柜台。

弯腰抱出洛洛,点点他挺挺的小鼻子:

“洛洛,刚才挺乖的,看有客人,都没吵闹,不错,以后继续发扬哦……”

“嘻嘻~”鼻子痒痒,洛洛擦擦鼻子:

“洛洛乖乖……”

“嗯,乖乖……”

“那哥哥亲亲……”

洛洛很自觉地把粉嫩侧脸凑过去。

汗……自玩竹蜻蜓那次,亲过他后,就没完没了了。

“洛洛若是以后能帮哥哥,招呼客人、干活了,哥哥再亲你。”

宁依愿糊弄他。

洛洛没如愿,嘟小嘴:

“洛洛,帮帮。”

“呵呵,好呀。跟哥哥说———欢迎光临……”

宁依愿觉得邓伯伯的话很有道理,小二也要从娃娃抓起!!快快长大,以后就有免费劳力了。

“欢您端临……”

洛洛一脸努力的样子,但小舌头还是有点转不过来。

“哈哈……洛洛也能帮忙了嘛,真厉害哦~哈哈……”

林季洗好碗筷,从厨房出来就听到这个。

洛洛一脸傻笑对着林季。

“客人走的时候呢,就说:慢~走~”宁依愿继续。

~“慢~走~”奶声奶气的学着。

“嗯,不错,这个说得好。以后你听见哥哥这么说的时候,也跟着说,知道吗?”

“哦~知道~”洛洛乖巧地点头。

“少爷,刚才怎么样,客人可还喜欢?”

林季问道。

“嗯,似乎都觉得味道不错呢。那些配的酱也很喜欢,加了好多。”

宁依愿翻开账本:

“刚才卖了七碗面,收了90钱。若是平常就是180钱。我算过了,普通百姓每月3、4两银子便够生活了,加上租金和面粉钱等成本……要卖出8两银子才行……1两银子就是1000钱……20钱的面便要卖出400碗才行……这样、1天的话要卖出14碗面……哈哈,一早上就卖出了7碗,应该没问题的。”

宁依愿想到许多面换成许多银子,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。

“呵呵~”林季看宁依愿满脸守财奴的样,笑吟吟:

“小少爷,算得可真快。若是如此,我也稍稍放心了。”

“嗯,季叔放心吧,没问题的。”

“没问题~咿~”洛洛附和着。

“哈哈……”

林季二人同声大笑。

开张第一天,笑声满屋。

~学习一年后,依偎面馆已经为明城的小商小贩等熟知,那的面,分量多,配料多又美味,还有自家发明的“肠粉”也好吃之极。

每天早上都是满座,一直可以持续到中午。

到下午未时末(:),那爷俩便收拾店门,不做生意了,还真是个洒脱的生意人家。

路人丁不同意了:哪是爷俩啊,明明是爷仨,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,上回还机灵地和我结账来着。

话题中的人物,宁依愿和季叔正关门、上锁。

“季叔,你去集市买菜吧,我去接洛洛。”

“好,你们早去早回,别在路上玩耍啊。”

林季虽知道宁依愿是个小大人,但还是不住叮咛。

“知道了,季叔。今天也没太多要买的东西,你别提太多东西。”

“好,知道了,快去吧。”

林季感动小少爷越来越懂事,会关心人。

“嗯。”

宁依愿应着,往陈秀才家里走去。

陈秀才,其实并不是秀才,只是大家取的绰号。

他本名陈志云,多年考举没考上,考得家徒四壁,仍是不悔改,不作工不挣钱,一心考试。

半年前有一次数日未进食,饿晕在依偎面馆门前。

林季素日里也知道此人,看他饿成如此,不忍心便特意煮了些粥给陈秀才喝,让他给缓回口气来。

季叔是个热心人,让陈秀才三餐过来面馆吃,反正三碗面也吃不穷面馆。

但那陈秀才有几分傲骨,或者说是迂腐,不肯吃白食。

宁依愿对这种人是没什么好感的,都快饿死了,还摆什么架子,但不忍季叔难过,再加上洛洛也可以识字读书了,便建议,让陈秀才教洛洛习字,他们包秀才的三餐饭。

有时,宁依愿有些繁体字、文言文不明白的也会去请教秀才。

渐渐地陈秀才也开始接受世事,或许是因为看到宁依愿这么小便出来维持生计,或许是因为不愿一直依靠宁依愿和林季,后来在明城的私人书院—明习书院,寻得了一席之地,做了个教书先生。

但在他的闲暇时间还是会教导洛洛习字。

陈秀才一直劝说林季把洛洛和宁依愿送去书院读书,尤其是宁依愿,陈秀才觉得他异常聪慧,若是努力定能考得功名。

说得林季一阵内疚,但却把宁依愿给惹火了,想宁依愿之前多不容易才说服了季叔不去读那古板迂腐之学啊,如今又挑起这话题,能不气吗。

宁依愿立即当场摆下战书:

“陈秀才,你读那么多年书,你觉得甚是有用,我却丝毫不觉得。你若能答上我二个问题,我便去读,若是答不上,说明你读的书也是无用之书。”

陈秀才虽数年没考上科举,但对自己的学识还是很有信心的,否则明习学院也不会那么容易便收他为师,更何况只是个黄口小儿“好,你说罢。”

“第一题:一只青蛙两只眼睛四条腿,问,六千八百三十七只青蛙有几只眼睛几条腿?限你半盏茶时间答出!”

这个时空虽也有术学也有九九天书即九九乘法表,但并不受到重视,更何况还是心算就更加少涉及了,尤其是这陈秀才只一心专研文章考学之人更少接触了。

陈秀才额头冒汗,拿树枝在地上划了半天,也没能答出来,最后支支吾吾地说:

“如……如此繁杂……哪有常人能……这么短时间内算出……”

宁依愿听了,狞笑,二话不说,在地上划了几笔,立即答到:

“六千八百三十七只青蛙,有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四只眼睛,两万柒千三百四十八只腿。你若不信,回家再自己慢慢算,若是错了,你一辈子在依偎面馆吃面都不用付帐。”

(洛洛双眼冒红心的在旁看着自家哥哥的精彩表演,自此,洛洛更加崇拜宁依愿,也缠着哥哥教他术学。

此乃后话。

)陈秀才知道宁依愿素来嗜财如命,敢如此说,定是必对无疑,涨红了脸:

“好,这……这题便算我错了……你再出题罢。”

“好,我问你,现在我的衣襟在微动,到底是衣襟在动还是风在动?”

宁依愿指指被风吹动的衣服。

“这个自然是衣襟在动。”

陈秀才胸有成竹地答道。

“哦?是吗?那为什么没风的时候,衣襟却又不动呢?”

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是风动?!”

“风是什么样子,风怎么动的,你没看见衣襟动,怎么知道有风的?!”

陈秀才傻眼了:

“那到底是什么在动?”

“哼,你自己想去吧!”

宁依说罢,甩都不甩他,径自跑去季叔身旁,继续给季叔洗脑。

从那之后,陈秀才再也不敢在宁依愿面前提书院二字,一身迂腐傲气也减少了许多,认真踏实在学院教习学生,与依偎面馆走得更近了。

!宁依愿来到陈秀才家,敲了敲门,便推门进去了。

洛洛正在内屋习字,听得敲门声,立即扔下毛笔,飞奔而出:

“哥哥~!!”

整个人扑进宁依愿怀里。

宁依愿几乎每天都这样接着,心里暗想,他若练武都不需要扎马步了,被洛洛训练得下盘十分稳健。

“怎么又跑这么快,不是说过会摔跤的嘛。”

摸摸及腰的小脑袋。

“洛洛想哥哥了嘛。”

小家伙手箍着哥哥的腰,抬起头,眨巴眨巴长黑的睫毛,眼睛晶亮晶亮的,神情愉悦。

“中午才见着呢。”

宁依愿好笑地夹夹小家伙的挺翘鼻子。

“唔……已经二个时辰了,今日哥哥好晚哦。”

洛洛挣扎开禄山之爪,不依地在哥哥身上蹭了蹭鼻子。

“嗯,今日下午,客人多了点。”

宁依愿扒开粘粘小孩,牵住他的手,往内屋走去:

“走,给先生说声,咱们就回家去。”

“先生,今日又麻烦您了,明日我再送洛洛过来,明日还是下午吗?”

宁依愿客气地道。

“是。小愿不坐坐吗?”

陈秀才对宁依愿十分客气,或是敬畏?

“不了,还要回去帮季叔的忙呢,就不打扰了。洛洛,和先生说再见。”

“先生,明日见,洛洛回家了。”

“好,你们看着点啊~”回家的路上,洛洛小朋友一路叽叽喳喳:

“哥哥,今日我学完三字经了,先生夸我了呢,说我学得比别人快。”

“是吗,洛洛真厉害。”

宁依愿是鼓励教育式的支持者。

“哥哥,今日有三个先生学院里的学生来了呢,比哥哥小点,他们好坏,说我没钱上不起书院。”

洛洛气气地鼓着腮帮子。

“哦?那洛洛是怎么说的呢?”

“洛洛说,才不是的,我们家好多钱的,面馆里好多客人的!”

“呵呵,对,没错。”

宁依愿展开厚黑学教育:

“洛洛,以后呢,若是再有人挑衅你,你先问他是什么人。”

“为什么呢哥哥?”

洛洛仰头疑惑地看着宁依愿。

“你想呀,他若是明城里作官的儿子,我们得罪不起,微微辩驳几句就算了。若也是普通百姓人家,你就要气势十足的说:在书院先生教几十人,在这却只教我一人,说明先生重视我。知道吗?这就叫,大丈夫能屈能伸,若是绝对斗不过的人,便姑且让着他,等他以后落魄了,再来打落水狗也不迟。但普通人就不可让他瞧扁了,第一次就要反击回去,不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。”

“嗯!洛洛知道了,哥哥好厉害!!”

被洗脑荼毒的洛洛,重重地点头,崇拜地看着哥哥。

“那是~”宁依愿大言不惭地:

“所以,你以后都要听哥哥的话哦。”

“嗯,洛洛最听哥哥的话,洛洛最乖!”

“但是呢,你气势上压过别人后,还要和他们搞好关系,请他们吃吃糖葫芦啊,或者教他们简单的术学啊,收买他们的人心。知道吗?”

“哦……但糖葫芦好贵贵的,洛洛自己都不舍得买来吃。”

洛洛有些宁依愿斤斤计较的架势,不情愿也不明白。

“你想啊,你若是和他们关系好了,可以让他们带爹娘来咱们面馆吃面啊,这样我们就赚回来了。也罢,省些钱,教他们术学就好了,最简单的那些。而且啊,人际关系很重要的……嗯,人际关系就是指和周边的人的关系……”

“哦……是哦,哥哥真聪明。”

洛洛恍然大悟。

“那当然了。来,洛洛,背乘法表来听听,三开头。”

“嗯~!三一得三,三二得六……”

稚嫩的童音渐行渐远。

!!腹黑养成回到家中,天已暮色。

林季早已准备好晚饭,等着两个小家伙回来。

一进门,宁依愿便大叫:

“季叔,我们回来了。”

“哎,回来啦,快过来洗手,吃饭了。”

林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。

“哦~来了。”

宁依愿牵着洛洛,到厨房前的井边,打水,让洛搓搓手,洗洗,自己也伸手进去洗干净。

“哥哥,洛洛白白。”

邀功似的举起小胳膊小手,让宁依愿看。

“嗯~,洛洛真能干,自己的事情自己做,洗得好干净~,”宁依愿拿布巾给他拭去水滴,自己也擦干:

“走,吃饭咯。”

用完晚饭,林季收拾碗筷,宁依愿坚持他的饭后百步走,洛洛照旧跟着他哥哥大人。

“洛洛,刚才怎么吃那么少青菜呢?”

宁依愿牵着小手,从房门走向院门。

“菜菜不好吃……”

洛洛小声的怯怯地答道,哥哥说过几次要多吃的。

“洛洛的脸蛋白白嫩嫩的,哥哥觉得好可爱好喜欢。”

宁依愿戳戳洛洛的腮帮子。

“真的?!哥哥喜欢洛洛,嘻嘻~”洛洛眼放异彩,早忘了前一个话题,扑上前抱住宁依愿,乐呵呵地傻笑。

“但不吃青菜和水果,以后大了就不白不嫩了哦,洛洛还吃不吃呢?”

宁依愿戏谑地看着洛洛。

“呜……洛洛吃……”

耷拉个脸,洛洛很不情愿地说道:

“哥哥要喜欢洛洛。”

“呵呵,真乖,哥哥喜欢。要每天坚持吃啊。”

宁依愿摸摸小家伙的头。

小白兔无悬念落败。

晚上,内屋,大床。

宁依愿靠着床头,洛洛依偎在左侧,小下巴搭在宁依愿肩头上,渴望的目光看着哥哥:

“哥哥~哥哥~讲故事嘛~”,我蹭、我蹭、我蹭蹭蹭。

“好了,好了,坐好坐好,哥哥给你讲~”宁依愿受不住洛洛的蹭功,只好答应,把被子扯上来盖到洛洛的下巴处,晚上天凉。

“哥哥讲西游记。”

洛洛颇有主见地说。

“好,这次我们讲三打白骨精。唐僧三师徒,走啊走,走到一个深山老林……”

宁依愿缓缓开讲,听的人聚精会神。

末了,

“哥哥,唐僧为什么那么笨呢,是妖怪都看不出来。”

洛洛似乎有意见了。

“因为啊,唐僧是普通的人,看不出妖怪变幻。但他笨的地方不在这,肉眼凡胎看不出来是正常的,他笨在不相信自己的徒弟,作为个头,不一定要很厉害,只要指使厉害的手下就好了。洛洛,懂不?”

小家伙似懂非懂:

“唔~……”

“就像洛洛和隔壁家二胖玩,洛洛想看二胖的新佩刀,是不是?”

“嗯,二胖好小气的,都不给洛洛看,哥哥也给我买个吧。”

洛洛重重点头。

“笨蛋”宁依愿戳戳他额头:

“二胖的妹妹小丫不是很喜欢洛洛么,你可以让小丫问二胖借来看下啊,若二胖还是不答应,就让小丫大哭,二胖不是最怕小丫哭么?”

洛洛不顾额头被戳得生痛,好开心:

“是哦,明天我就找小丫去闹,嘻嘻。”

“这个呀,就是当洛洛办不到什么事的时候呢,就拐个弯找个可以治这件事的人。知道了吗?”

“嗯~知道了,哥哥好棒哦。”

洛洛闪亮的眼睛仰视着哥哥。

“对,洛洛要听哥哥话,还要听季叔话,别人就不用理他们了。”

宁依愿别有用心的说道,以后若那托付小家伙的神秘人出现,也有点筹码。

“那洛洛再说说,孙悟空为什么会被师傅赶走,他有没有错呢?”

宁依愿再谆谆诱导。

“孙悟空好厉害的,错……唔……”

歪着小脑袋,半天想不出来。

“如果孙悟空把妖怪抓住,现出了原形,师傅是不是就不会误会,就不生气了啊?”

“嗯嗯,是啊,师傅看见了白骨头,就会明白了。”

“但孙悟空太心急了,所以洛洛以后做事情要准备足够了,完全有把握了才揭底,知道了吗?”

“噢~洛洛知道了。哥哥懂得好多哦,二胖什么都不知道,也没听过西游记。”

洛洛一脸鄙视的样子。

宁依愿被洛洛豪不掩饰的表情所逗乐:

“这个呀,很少人知道的,是好久以前,哥哥遇过个神奇隐士,他告诉我的。洛洛也可以做讲书的先生,给二胖讲这个故事啊。”

“洛洛才不要讲给二胖听,二胖好小气,刀刀也不给人家看。”

洛洛嘟着嘴老大不情愿。

“小傻瓜,你先给二胖讲西游记,讲到最好玩的地方,你就停下来,然后说好想看二胖的佩刀噢,二胖准给你看。”

“哈哈哈哈,嗯,二胖不给我看,我就不给他讲故事了。哈哈”洛洛乐得手舞足蹈,伸小胳膊抱住哥哥的腰“洛洛最喜欢哥哥了。”

“那洛洛以后会不会,拿这些方法来对付哥哥呢?”

宁依愿半开玩笑地问道,人心无常,倒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本来已经有点困的洛洛,听到这句,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,但知道“对付”是不好的词,立马坐直:

“不会,洛洛最喜欢哥哥,最听哥哥话,不会……”

小脸都涨红了。

“好好好,哥哥知道了,记住了。若是洛洛不听话,哥哥不理洛洛便是了。”

宁依愿安抚地轻轻拍拍洛洛的背。

“呜……不行,哥哥理洛洛,洛洛听话……”

小家伙更急了,竟有了几分哽咽,瞪着微红的水汪杏眼,小手紧紧扯住宁依愿的衣袖。

“好~,乖,不哭,洛洛听话,哥哥就疼你。”

宁依愿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,把小洛洛揽到身前,搂在怀里,轻抚着背:

“不哭,不哭,洛洛是男子汉,不哭哦。”

洛洛抬起泛红的小脸,打了个哭嗝,扁嘴。

宁依愿好笑的伸食指,压压委屈的小扁嘴,

“不哭了,嗯~?”

“那哥哥亲亲。”

洛洛提要求摆条件。

“你这臭小子。”

宁依愿在小粉嫩脸两边各“啵”了一下:

“这下满意了,可以睡觉了吧?”

“嗯~洛洛睡觉,哥哥也睡。”

洛洛转阴为晴,开心地在哥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蹭蹭,睡了。

亲人平淡的日子象念珠一样,一天接着一天滑过,串成周,串成月,转眼过了三年。

“依愿哥,依洛哥在不在……”

一扎着牛角小辫的红色布衣小姑娘,怯生生地站在依偎面馆们前喊道。

小姑娘旁边是个敦实胖胖的黝黑小男孩。

“呀~小丫和二胖来了啊,进来坐啊。”

宁依愿从账本中抬起头,笑吟吟地招呼:

“洛洛在里面呢,找他玩吗?要不要吃碗面?”

“不用了,愿哥,我们在家吃过了。”

二胖大大咧咧地道:

“我们来找洛洛玩。”

“死胖子,洛洛是你叫的吗,叫依洛!”

洛洛从厨房出来。

几年时间,洛洛已经六岁多了,五官已长开了些许,更显隽秀。

只是还余留了些婴儿胖,两腮肉乎乎的,俊秀中透着一分可爱。

“好啦好啦,依洛就依洛嘛,今天还去不去打陀螺?”

二胖满脸期翼。

小丫也小小声的说:

“依洛哥去的吧,依洛哥玩起来好厉害,小丫要依洛哥教小丫。”

“不行,我还得帮我哥和季叔忙呢。”

洛洛稚气的声音,却很有架势。

自从和家附近一群小孩打过一场大架后,凭着铁硬的拳头和新鲜出奇的玩具,洛洛俨然成了附近的孩子王。

至于,为什么洛洛小小身板,能打架占上风,就和宁依愿的养成计划有关了。

“没事,客人也不多了,洛洛你去玩吧,人家小丫都来请了,你哪能不去。”

宁依愿取笑洛洛,笑得一脸的暧昧。

“哥哥……人家不去!!”

洛洛懊恼地瞪着宁依愿,不依地蹭着哥哥。

最讨厌哥哥笑他和小丫了,小丫虽然是很可爱,但……就是不喜欢哥哥老把他们两放一快儿说。

“呵呵,当二胖和小丫面也这么撒娇,嗯~?”

宁依愿好笑地扶正洛洛,被他蹭得好痒:

“去吧,没事啊,早点回来就行。”

点点不情愿的小人儿的鼻子。

“哦~那哥哥今天不要太累了哦。”

还是很想去玩的,哥哥都同意了,那就去吧。

“嗯,知道了,去吧。”

“季叔,我出去玩了。”

“好~小心点啊~”

“哦~”最后的声音已经跑出门外了。

隐约听得二胖的声音:

“依洛,你还会撒娇哦,我娘说女孩子才撒娇……啊~”痛叫声……“要你管,我就喜欢我哥,怎么了,再说不教你玩陀螺了。”

“别……别啊,我不说了还不行吗?”

“呵呵。”

宁依愿由衷地开心,这些个小活宝。

“这孩子,转眼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四年啊,越来越是喜欢他了。”

林季从厨房走出,望着洛洛远去的方向,感慨而言。

“嗯,是啊,原来觉得这小破孩很是个麻烦,现在倒也能帮得上点儿忙,也算没白养他。”

宁依愿貌似精明地说道。

“哈哈,少爷就嘴上说说而已,最心疼洛洛的就是少爷了,陪他习字、讲故事、教术学、玩玩意儿,难怪洛洛这么喜欢少爷了,呵呵。”

林季慈祥地望着宁依愿,他家的少爷是心最软人最好的少爷了,虽然偶尔嘴上不饶人,却更添加了几分可爱。

(绿:在林季眼中,他少爷是个完人,大家请见谅。

)宁依愿听了撇嘴,那是为了洛洛以后能出息点,顺带的沾沾光,以后自己就不用那么辛苦了。

教他术学,是为了以后能顶替自己做帐;陪他温习功课,是为了以后他不受骗上当,省得连累了自己。

讲故事也是为了他以后不忘记自己的恩德,加强思想教育。

玩玩意儿是为了他性格全面健康发展,这样才有前途或钱途。

仅此而已。

“少爷,面粉快用尽了,该去买了。”

林季说道。

“哦,知道了,那待会我们一起去吧,现在也没客了,季叔你等我算好今日的帐,我们便去罢。”

“好。”

片刻后,依偎面馆打烊,一大一小并肩,说说笑笑往集市走去。

日头渐渐隐没在山那一边,红彤晚霞映亮了天空。

“洛洛怎么还不回来。”

林季有些担心地望望门口:

“他从来不这么晚回的。”

宁依愿拧眉:

“洛洛向来懂事,不招惹是非。而且这附近的孩子也不敢欺负他,许是他玩疯了,不记得时间了。”

话虽如此说,但宁依愿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。

“少爷,要不我去二胖家找找?”

林季还是不放心,提议道。

“不了,季叔,还是我去吧,你先煮饭吧,一会儿我就能把他找回来了。”

宁依愿沉吟片刻说道,语毕举步朝外走去。

“少爷,若是找不着,你就早点回来。”

林季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忒不安。

“恩,知道了。”

林季在厨房中边煮饭,边不时的探出头看看院门,心里念叨着少爷和洛洛怎么还不回来呢?菜也没心思做了,随意炒了个青菜和一个豆腐,便放在饭桌上,用碟子盖好。

在院子里来回地踱步,想出去找却又怕少爷回来不见自己会担心,可如何是好,更加焦急地来回转圈。

“哐当~”一声大响,院门被大力推开。

林季忙转身定睛一看,却是宁依愿,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疲惫地靠在门槛处,断断续续地问:

“季……季叔……回……回来了吗?”

“还没呢,”林季忙跑上前扶住宁依愿:

“来,快歇歇,怎么跑得这么急呢?”

宁依愿本以为洛洛和自己错过,早回家来了,现听得季叔这么一说,心口一抽,脸色灰暗:

“怎……怎么会呢?!二胖说他一个时辰前便和洛洛分开了,我还……还去了附近邻居家……都问过了……都说没见过洛洛。他到底上哪去了?!等他回来,我非臭打他一顿不可!!”

焦虑攻心,转为怒气。

“或许发现什么好玩的,一时贪玩了……”

林季安慰道,手抚宁依愿后背帮他顺气。

话虽这么说,但都明白,这是不太可能的,洛洛虽然年幼,但素来在家里很是乖巧听话,从不让他们两人担心。

两人呆坐在饭桌前,都没有什么食欲。

“季叔,你好歹吃点吧,别饿坏了身体。”

宁依愿夹了一筷子豆腐到林季碗中。

“恩,少爷你也吃。”

林季扯动嘴角,勉强笑笑。

“唉,季叔,洛洛本不是我们亲人,或许是和我们的缘分到了。我们也莫要强求,他本是个富贵之人,离了我们就不用跟着我们吃苦了。”

宁依愿安慰着季叔,也安慰着自己。

但怎么安慰,心却还是那么的沉甸甸,还是那么苦涩,还是那么酸楚。

仿佛与自己相连的一块肉,被硬生生割掉了一般,生痛和失落。

心里暗自苦笑,本以为在这异世界,自己已努力戒痴戒嗔,保持心灵的冷淡和冷漠,无欲则刚,无爱则不伤。

对季叔,因知他对自己又敬又爱,不离不弃,便放心地接受他的关爱,自己也接纳了这个亲人。

对于洛洛,他早知道与他不会长久相守,本以为自己从未在心底真正接纳过这小屁孩,却不曾想到,日复一日的相处、嬉戏、还有洛洛全身心的依赖、信赖、崇拜,让这死小孩渐渐在自己心里烙下了痕迹。

“梆……”

的一声,是大门反弹到墙的声音。

林季和宁依愿两人对视一望,立即扔下碗筷,起身奔出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是洛洛的声音,只是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慌、几分哽咽。

“洛洛……”

宁依愿快速跑到院子,嘴里应着小孩。

小孩极力地撞进他怀里,全身颤抖地用力箍着他。

“怎么了,怎么了,不怕,不怕,哥哥在这……”

宁依愿蹲下,紧抱着洛洛,手轻轻拍着小孩的背,柔声安慰。

宁依愿因见到小家伙无恙,心中大石放下,眼中竟然有些泛酸,更将怀中的小人儿抱紧。

良久,洛洛终于平静下来,抬首,微弱光线中,隐约能见他眼中水气迷漫。

“哥哥,你是我亲哥哥,对不对?”

洛洛期盼的眼神注视着宁依愿。

宁依愿楞住,一时,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。

!寻亲“哥……!!你说呀!你说是呀!!”

洛洛见宁依愿久不答话,急了,惊慌地喊道。

宁依愿看他惊慌的样,好是心疼,却又不愿意骗小孩,搂紧了洛洛:

“洛洛,你听我说……”

小孩一听他这么说,全身僵住,目光呆滞地盯着宁依愿,再不言语,只是眼泪毫无声息的如断线的珠子落下来。

“洛洛……乖……不哭……”

宁依愿哪里见过洛洛这样哭过,以前从来都只是抽泣几声便罢了,伸手指拭去眼泪,却怎样都擦不完,长叹一声:

“唉~,洛洛,这几年哥哥和季叔待你如何,竟比不上那虚无的血缘么?哥哥,对你不好么?哥哥不疼你么?”

小人儿哭得说不出话来,只一个劲的摇头,泪珠子也随之飞扬坠落。

怕那小脑袋晃晕了,宁依愿捧住小孩的脸,轻声问:

“洛洛是不是最喜欢哥哥?”

小孩泪眼汪汪地点头。

“哥哥也最喜欢洛洛了。”

宁依愿亲亲小孩额头,柔声劝道:

“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么重要吗?哥哥不是和你讲过许多故事,许多亲生兄弟也自相残杀,还不如哥哥和洛洛,对不对?”

小孩听了,想了想,停止了落泪,只是刚才哭得急了,有些顺不过气,还在抽泣着。

宁依愿抚着他的背,顺气,这时才发现,院门那站了一高大男子,背光,看不见他的摸样和表情。

“阁下是何人?!天黑不请自入,意欲何为?!”

宁依愿乍惊之下,厉声质问。

“小公子莫要惊慌,在下谢惊风,四年前在下曾托付少主子给林恩公。”

高大男子低沉缓慢解释道。

宁依愿一僵,这日终于是来到了,怀中人儿也是一抖,轻拍安抚,并抬头看向林季。

林季向他点点头:

“少爷,是他的声音。”

“谢公子,请入屋再谈。”

宁依愿冷静下来。

谢惊风打量着这个少年,见他单膝着地抱着少主子,人虽瘦小,语言却颇为冷静成熟、有架势,俨然是一家之主,不容小觑。

宁依愿费劲抱起洛洛,来到厅堂,示意谢惊风坐下后,自己也落坐主位,抱着洛洛侧坐在自己大腿上,低头问小人儿:

“洛洛吃饭了吗?”

感觉小人儿的头埋在自己颈边,摇了摇头。

“季叔,你把饭菜端来这里,大家吃点吧。谢公子若不嫌弃,也用些吧。”

宁依愿淡淡望向谢惊风说道。

“洛洛不饿,不想吃。”

哭哑的声音细细地说道。

“乖,哥哥和季叔也没吃,洛洛陪哥哥吃点好不好?”

宁依愿哄着:

“哥哥饿了~”

“嗯,洛洛陪哥哥。”

小人儿终于抬起头,眼眶、鼻子都红红的,分外惹人怜惜。

宁依愿心疼地摸摸小脸蛋。

林季把饭菜端来,谢惊风谦让了一下也入座了,大家开动。

厅堂内气氛十分凝重,只有偶尔的碗筷相碰声,四人都静静进食。

宁依愿不时喂喂洛洛,今天小家伙特别乖,平日不爱吃的青菜也听话地乖乖吃下。

用完晚饭,林季收拾妥当,复回到厅中,三人端坐,一付畅谈架势。

宁依愿低头询问一直困得擦眼睛的小家伙:

“洛洛要不要先去睡睡,哥哥和他谈谈,嗯?”

“不要!洛洛不困!”

小家伙异常坚定地答道,小小的人儿坚决要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。

“好……”

宁依愿揽了揽腿上的洛洛,安抚道。

洛洛虽小,但有权利知道一切,或许会很残忍,但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。

“谢公子,四年前你仓促把洛洛扔给季叔,让我们很是不知所措,惶惶不安了好一阵子。”

宁依愿不紧不慢地说道,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惊风。

“当时事出紧急,实是无奈。在下主子交代过,必会好好答谢小公子的。”

谢惊风虽早有准备要答谢,但没想到这小小个少年,一开口便来了个下马威。

“答谢?怎么个答谢法?”

宁依愿似讽似笑望着谢惊风。

“黄金白银自是不在话下,若小公子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或烦恼,本教力所能及范围内必定出手相助。”

谢惊风倒是很大方。

或许是因为洛洛对他很重要?!

“哦?黄金白银?真是无人不爱啊,宁依愿在此谢过了。顺便说一句,普通豪宅,有十几个丫鬟,侍奉我和季叔到老就够了,也不用太多。”

宁依愿很是小意思地淡淡说道:

“只是,贵主子的麻烦真的已经彻底解决了么?”

谢惊风苦笑不得,好个狮子大开口,但毕竟是少主子的恩人,而且看少主子很是听从他的话,不能得罪:

“主子定会尽量满足公子要求。另,谢小公子关心,弊教内贼已除。是以主子吩咐在下将少主子带回教中。”

“洛洛不去!!洛洛只和哥哥在一起!!”

一直沉静的洛洛突然大声激烈宣告。

“乖……”

宁依愿摸摸小脑袋,谆谆教导:

“哥哥不是告诉过你,要稳重对敌么。不能硬碰硬,要知道,武林高手一个不乐意,就打晕你直接扛走了,管你愿不愿意呢。”

“哦。”

洛洛点头,然后扭头很严肃地对谢惊风说:

“你不许打晕我,你若是敢……敢强行带我走……我……我就咬舌自尽。”

宁依愿满头黑线,敢情他讲的武侠故事,被洛洛这么吸收了,咋不学英雄却偏学这孺妇软弱之为呢。

谢惊风此时十分后悔当初的举措,怎么挑了这么个人托付少主子,把少主子教成这样,让他软硬都无从下手:

“少主子言重了,属下自是不敢对少主子不敬。只是主子十分挂念少主子,而且终究是要认祖归宗的,还望少主子三思。”

“我又不认识你家主子,才不要思思,我只要哥哥。”

洛洛很是不客气地对谢惊风说道。

“洛洛,别闹,谢公子也是奉命行事,关键在于他家主子,知道吗?”

宁依愿貌似客气劝导模样,实则不知安的什么心。

谢惊风再次觉得宁依愿此人深不可测,尤其是如此年幼,显得十分诡异。

“哦,知道了。”

洛洛乖乖听话。

“谢公子,冒昧询问几句,也算是替洛洛而问,望海涵。”

宁依愿客气说道。

“不敢,公子请问。”

谢惊风暗想,好一付场面话语,提神应对。

“令主是洛洛什么人?”

“是少主子的祖父。”

“刚才你说数年前的麻烦已除,那洛洛至少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了?!”

宁依愿最担心这个,若是没斩草除根,自己和季叔或许都会惹上麻烦。

“公子请放心,确实已彻底除去。”

谢惊风见他如此关心少主子,对他略有了些好感,诚恳答道。

“贵主子没有别的亲人么?别的继承人选?”

若有的话,洛洛回去还是危险。

“没有了。因此主子格外想念少主子,主子年事已大,也希望有人承欢膝下。”

谢惊风再次游说。

“贵主子是百分百的话事者么?我担心洛洛被人欺负。”

宁依愿再次强调问道。

“是,您请放心,主子绝不会让四年前的事情再发生。公子对少主子的爱护之心,在下必会转达。”

谢惊风更是对这少年赞赏有加,他是真心对待少主子。

“哦,这样我便放心了。你家少主子也困了,有什么事明日再说。”

宁依愿关心的事都问完了,便客气地打发人了。

谢惊风见他问了这许多,却没啥表示,有些郁结,但偏他有握有少主子在手,不好多言,只得无奈答道:

“那还请宁公子多多劝导少主子。不知在下可否借住贵舍?”

“好说,季叔,让他睡洛洛那个房吧。”

宁依愿说完,便抱着倦意浓浓的洛洛回屋歇息去了。

天惊翌日早晨。

宁依愿慢慢睁眼,清醒过来。

小家伙正抱着他的腰,脸埋在胸口酣睡着。

被压得有些胸闷,若平时早扒开他起床了,今天却……唉……也不知道能这样抱着他几天了,抱得一会是一会吧。

稍微动了动,调整了下姿势,身体有些僵硬了。

这一动把小家伙给弄醒了,小家伙脑袋微动动,迷糊中发现眼前的是哥哥的身体,于是放心地蹭蹭,糯糯的声音:

“哥哥~”

“嗯?要起了吗?”

宁依愿摸摸小脑袋。

“不要。”

小家伙撒着娇,继续埋在哥哥胸前。

宁依愿被压得有些难受,翻了个身,侧卧,把洛洛放床上躺着,

“那就再躺一会。”

“嗯……哥哥陪洛洛。”

小家伙也移上前去侧卧着,依偎着哥哥。

这时宁依愿才看到小家伙的眼睛肿肿的,昨天哭得的。

屈指轻轻滑过,小家伙眼睛一眨一眨的:

“洛洛,眼睛疼不疼?”

“嗯……干干的……”

说着就想举小手揉揉眼睛。

“别揉,”宁依愿抓住小手:

“谁叫你哭得那么厉害的,揉了也没用,还会更不舒服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小家伙不揉了,

“哥哥吹吹,不舒服……”

宁依愿凑前吹了吹,轻轻的。

这小家伙这么爱撒娇,不知道以后回他自己家里了,还有没有人让他撒娇,不知道他那个祖父是个怎样的人。

宁依愿心里百转千回,沉甸甸的心,却不在脸上显露半分,怕小祖宗又要哭个半死。

短期内是劝不了洛洛的了,得花点时间,劝他回去。

小孩,刚开始肯定是会舍不得,但时间久了,自然就会忘记伤痛、忘记他这个哥哥的。

“嘻嘻……痒痒……”

洛洛的睫毛被宁依愿吹到,有些痒,但又听话不敢揉,死命眨巴眼睛。

“呵呵”被那可爱样逗笑,手指轻轻帮洛洛擦擦,

“痒么,那这样呢?”

玩意兴起,伸手挠洛洛腋下。

“啊……!哈哈……痒……哈哈……哥~”洛洛笑得不行,在床上翻滚,但就是躲不开哥哥的魔手。

想起洛洛脚底也怕痒,转移阵地,双手摸向白白嫩嫩的小脚,好滑哦。

“啊……!!”

洛洛尖叫着大笑,脚底更敏感了,双脚乱蹬挣扎着:

“哈哈……表……洛…洛…痒……哈哈……”

宁依愿停下手来,静静看着洛洛在那笑着喘气,心中满是不舍。

这个每天同吃同睡的小家伙,跟在自己身边转眼就是四年了,这日子怎么过的如此快呢?

“呼呼……”

洛洛喘着粗气:

“哥哥坏……欺负洛洛……”

虽然抱怨着,但依然是爬过来靠着哥哥。

坐直背靠床头,把小家伙揽到胸前,给他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,手指一笔一划地轻轻描绘着小家伙的五官,仿佛想借此铭刻在心:

“哥哥坏么?洛洛不喜欢哥哥了?”

故意哀怨的样子,逗小家伙。

“不是不是!洛洛最喜欢哥哥!!”

小家伙信以为真,抓着哥哥的衣服,凑到哥哥面前,着急地申明、强调。

并以行动代表心意,嘟着小嘴,在宁依愿脸上亲了亲。

“呵呵,你个小皮猴子,又吃哥哥豆腐。”

宁依愿装不下去,笑了。

“豆腐?”

洛洛歪着脑袋,不明白这和白白的豆腐有什么关系。

“是啊,占人家便宜,像以后洛洛长大了,有了喜欢的女子了,亲亲抱抱,就是吃人家豆腐。”

“哦。洛洛不喜欢别人,洛洛只要哥哥。”

小家伙似懂非懂:

“那哥哥也吃洛洛豆腐了。”

“哈哈哈哈,”宁依愿笑死了,笑得胸膛起伏不平,靠着他的洛洛也随之上下震动:

“哥哥这不叫吃豆腐,哥哥喜欢洛洛,亲洛洛,是在爱护幼小,懂不?”

“那洛洛也不是,洛洛喜欢哥哥,是在尊敬长辈。”

小家伙这几年书可不是白读的,知道尊老爱幼的成语。

“哈哈哈哈,洛洛变得厉害了哦。”

宁依愿朗笑,刮刮小家伙的鼻子。

“嘻嘻……”

小家伙还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
“少爷,醒了就起来吃饭吧。”

门外传来闻声而至的季叔。

“哦,就起了。”

宁依愿答着,起身着衣,给洛洛也穿好。

用过早餐后,照旧去面馆开店,只是比往常晚了许多。

洛洛今天哪都不愿意去,只想跟着宁依愿,因此自然也去面馆帮忙了。

谢惊风保护少主子职责所在,自然要跟着洛洛,因此一行四人,来到了依偎面馆。

来到面馆,向往常一样开工。

只是,平时洛洛是会帮着擦擦桌子,忙的时候甚至收收钱,但谢惊风在这,哪肯让少主子干这粗活。

于是便抢在洛洛前面收拾碗筷桌子,那洛洛便去收帐吧,他又赶忙把碗筷放进厨房跑出来去收帐。

跑来跑去,甚至动用了轻功,以便杜绝他家少主子干粗活的机会。

宁依愿好笑地望着这一幕,坏心的不叫洛洛停下,饶有兴趣的看着某武林高手在自家面馆当免费打杂的。

洛洛最后也看出来了,他新增的这个手下是不会让他动手的了,挺无趣的,回到柜台,靠着哥哥,看哥哥记帐。

“洛洛,没事干的话,去陈秀才那习字好不好,让谢公子送你过去?”

宁依愿低头问洛洛。

“不要,洛洛想跟着哥哥。”

撅嘴不愿意。

“好吧。”

怕是还在想昨天的事,就不勉强他了。

“洛洛……!!”

有人叫洛洛,一看,原来是二胖在面馆的街道对面,叫着洛洛。

洛洛不理睬他,照旧依偎在哥哥身边。

“洛洛,出来下,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。出来……”

二胖继续大嗓门地叫着。

隔着条街都能清晰听见,真是把好嗓子啊。

“洛洛,去吧,去看下,一会就回来。省得全街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了,呵呵。”

宁依愿推推身边的小家伙。

“哦,好吧,哥哥,我一会儿就回来哦。”

洛洛仰头认真地说。

“好,去吧,别走远了啊,就在街对面吧,哥哥也能看得见你。”

宁依愿经过昨天的担心,也不想小家伙跑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,乘现在还能见面,便多望几眼。

“恩。”

洛洛点头答应着,走了出去。

“少主子,您去哪?”

谢惊风正从厨房走出来,看洛洛走到门口,连忙问道。

“就对面啦,二胖找我。”

小家伙气势十足的不耐烦摆摆手,头都不回。

“呵呵,就对面那个黝黑胖小子,是我们的邻居,平时就爱和洛洛玩,还有他家的小丫,可喜欢洛洛了呢,呵呵。”

宁依愿一付“吾家有儿初长成”的自豪笑容。

正说着,宁依愿微转头,从左侧镂空雕花的窗子处,看到有架马车正急速驶来。

洛洛正在前方呢,心猛地揪紧,惶恐惊叫:

“洛洛!!!小心!!”

洛洛听见哥哥的叫唤,停住脚步,停在路中间,扭头回望。

此时,左方,马车还在快速往前冲,没有半点减速的痕迹。

宁依愿全身僵住,张大了口,惊慌失措。

天啊,他的洛洛就要被撞上了,快跑啊洛洛,快跑……!!!!!!风波马蹄得得的奔驰声。

宁依愿呼吸停止了般,耳边响动着心脏跳动声,双目眦裂,张了张嘴唇,却挤不出任何话。

此时,宁依愿眼前一花,仿佛有个人影飞驰而过,未待他反应过来,只听得马惨烈的嘶叫声,街坊的喧闹声,娇叱声、怒骂声交织一片,弄得他茫茫然不知所措。

突然,一个激灵,反应过来,冲出柜台,奔出大街。

“洛洛~!”

宁依愿心急如焚地嘶哑大叫。

“呜呜,哥哥~!”

是洛洛稚气的声音,带着点哭音。

难道洛洛伤到了?!宁依愿疯狂地扒开人群,往那声音处冲去。

只见洛洛被谢惊风护着压在身下,赶忙扶起谢惊风,并从他怀里抱出洛洛,仔细上下打量,手边摸着检查是否有骨折,嘴唇颤抖着,话不成话:

“洛洛~~痛不?哪里痛不?”

“哥哥~怕~”

洛洛仿佛现在才知道后怕一般,眼眸惊恐。

“现在知道怕了?!刚才怎么过街也不看着点?!啊?!!你想吓死哥哥啊!!”

宁依愿满腔恐惧化为怒气。

“呜呜~~”

洛洛本就被吓到,现在被哥哥这么一吼,大眼立即涌现泪水,小嘴紧紧扁着。

“不许哭!哪里痛不痛?嗯?!”

宁依愿依然在摸摸肩膀关节,摸摸手肘关节。

“这里……”

洛洛不敢再哭,强忍着,指指左手下手臂,嗫嚅地说。

“就只有这里吗?其他地方疼不疼?”

宁依愿一看,那被擦破了皮,出了点血,但无大碍。

“谢公子,洛洛有没有伤到筋骨,你帮忙看下。”

这时才想起被他晾在一边的谢惊风,他学过武功,基本的伤应该看得出来,省得问洛洛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“应无大碍。”

适才,在那千钧一发之刻,他纵身全力向踢向马头,继而回转身,抱住少主子,滚地躲开。

谁知,那马竟颇有几分力气,加上冲劲十足,让他没能踢翻马匹,致使让少主子受了伤,是他的失策。

“呼~~”

宁依愿这才舒了口气,抓过小白藕般的手臂,轻轻吹吹,柔声问道:

“很疼么?”

想这小家伙自小到大就没受过几次伤,这次算是最严重的了。

“吸~吸~”

洛洛的抽泣声,见哥哥没这么生气了,小声埋怨:

“哥哥凶洛洛,呜呜~”

“是哥哥不好,但哥哥被洛洛吓坏了,以为你被马车撞到了,以后不许这么不小心,知道吗?”

宁依愿把小家伙搂在怀里,下巴搭在小肩膀上,安抚自己惊吓的心。

“哥哥不怕~不怕~”

洛洛学着平时哥哥的样子,小手拍拍哥哥后背。

这厢真是温馨时候,一个粗鲁低俗的嗓音响起:

“你们这群贱人,真是好大的狗胆,竟然敢拦截我家老爷的车!!啊~!我们家老爷的千里名驹啊,居然……你们可知道得多少钱!!把你们几个贱人卖了也不够!!……”

原来是那赶马车的车夫。

“放你妈的狗屁!!”

宁依愿压抑怒火的声音,想起他家洛洛差点丧命这里,就欲杀人,还敢口放狂言:

“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!!你妈只生了你没教养过你吗?下贱的人最爱叫别人下贱,看来你是下贱中的下贱之人,你家狗屁老爷看来也是个下贱老爷了。如此繁闹的街道居然把马车赶得这么快,你们是去投胎吗?还是去奔丧?你们自己去投胎便罢了,别拉上我们街坊邻居。”

“你……你好大的胆子!!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?”

那车夫被宁依愿骂傻了,在明城还没人敢在他家老爷如此嚣张。

“你白痴啊,你连这都不知道?!脑子进水了?还是根本没发育完全过?”

宁依愿毫不留情的讽刺道。

“你……你!我是问你!我家老爷是明城知府的小舅子!!”

横肉车夫趾高气昂,等着下面的人惊慌失措。

“小舅子?哼,小舅子怎么了,我还是他家大爷呢!!”

宁依愿若是平时绝不如此张扬,眼下是气疯了,而且谢惊风这个武林高手在,就算硬碰硬也不怕他。

他以前也早听说过这个二流子,仗着姐姐是明城知府的得宠小妾,嚣张跋扈,横行乡里。

明城知府年轻时候倒也有些作为,但如今已年过半百,偏色心不死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貌美年轻小妾。

想是那床上事情不利索,甚是妻管严得紧,小妾弟弟便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

听到宁依愿的话,马车里的人似乎终于忍耐不住,掀开帘子。

一男一女坐在里面,男的正是那知府小舅子李利升,女的浓妆妖艳衣着暴露,估计是欢场女子。

李利升一双阴沉豆丁小眼,扫了宁依愿一眼,再见街上多人围观,便对车夫说:

“别和他废话,赶车走人!”

车夫狠狠瞪了宁依愿一眼,拿起缰绳,

“驾”一声,马车驶去。

宁依愿也狠狠地在后面“呸”的吐了口口水。

“呸~”

洛洛也跟着有样学样。

马车走远。

车厢里,女子娇嗲的声音:

“李爷,这些个下人,您就这么放过他们了?!刚才娇娇好怕哦。”

男子阴霾的声音:

“哼,敢在明城不买我帐的人,我要让他们瞧瞧是什么下场。”

花开两枝,各表一枝。

这厢,宁依愿带着洛洛上医馆。

虽然说是小伤,但不处理好也会破伤风,就近的医馆才隔了一条街,比回家更近,便上那看大夫去了。

本想着关门,但面馆还有几个客人,生意人家不好赶客,便让季叔留下了。

宁依愿和谢惊风带着洛洛来到了同康医馆,医馆里的大夫都是熟识的,见洛洛这样都吃了一惊,连忙给他上药,小胳膊包得像个粽子。

并开了点压惊茶,让泡着喝。

都问洛洛是不是与人打架了,宁依愿便说出了原委,大家都骂那李利生不是个东西。

在医馆寒暄了一番,宁依愿抱着洛洛往家里走去。

谢惊风见宁依愿抱得吃力:

“宁小公子,还是让在下来抱少主子吧。”

“不要!!哥哥抱洛洛。”

小家伙首先不同意了,嘟着个小嘴,他手手好痛痛呢,就要哥哥抱!

“呵呵,没关系。”

宁依愿对谢惊风笑笑:

“今日还真是多得谢公子,否则不堪设想。”

“保护少主子是在下的职责,让少主子受伤是在下的失误,在下会向主子领罪的。”

谢惊风似乎仍耿耿于怀。

“事出突然,你已尽力了。”

宁依愿安慰道:

“是吧,洛洛。”

“嗯~”

洛洛盲目跟从,哥哥说是便肯定是了。

“哥哥刚才好厉害哦,骂那个坏蛋。”

洛洛搂着宁依愿的脖子。

“那都是不好的话,只能对坏人说,知道吗?平时不许学。”

“哦,洛洛知道了。”

乖乖点头。

!边说着话,三人回到了家中。

宁依愿给洛洛烧水洗漱清理了一番,才坐下一会,便听得一阵急促敲门声。

“依愿哥,依愿哥,在家吗?”

是二胖的声音。

“在,进来吧,门没锁。”

宁依愿大声回应。

二胖气喘吁吁跑进来:

“依愿哥……快……快,那些人在砸面馆,季叔也被他们打了……”

“什么?!”

宁依愿惊叫站起,心跳如鼓锤。

“宁小公子,莫惊慌,我即刻去面馆。”

谢惊风说道。

宁依愿深吸口气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:

“谢公子,你先去,我随后就到。二胖,你带洛洛去你家,你要看好他,不许他乱跑出来,也别让陌生人进屋,知道吗?”

“嗯,知道了,依愿哥。”

二胖毅然点头。

洛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

“洛洛听话,跟二胖回家,等哥哥来接你,不许出来,知道吗?”

厉声说道。

“嗯。”

洛洛见哥哥神色不对,乖乖听话。

风波二宁依愿嘱咐完了,立即出门,望着二胖和洛洛的背影进了二胖家门,便飞奔朝面馆而去。

边跑边心中祈祷,谢惊风快点到面馆,救下季叔,桌椅什么的身外物砸就砸了,但季叔……可千万要没事啊!!拼命地飞奔,身边的房屋和人像在倒退一般。

终于看到面馆了,再猛提一口气,冲了过去。

店里桌椅凌乱,七歪八倒,有些已被砸烂。

有四、五个邋遢混混模样的人,被打倒在地,正捂着伤口,哼哼。

还有五、六个混混正在与谢惊风交手,只见他右手一记直拳,左手一记拐肘,将身近左右的两个混混,打翻飞出。

右脚再来了个回旋踢,把剩余几个全放倒了。

这时,宁依愿才能冲进到面馆里,他大叫道:

“季叔!!季叔!!!”

没人答应。

此时谢惊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

“他在厨房中。”

宁依愿闻言,即刻跑向厨房。

到得门口,倒抽了口气。

厨房一片狼藉,季叔满脸血迹整个身子蜷着躺在一片碎碗瓷片中。

“季叔!!!”

宁依愿惊慌大叫道,扑身过去。

林季没有反应,安静地躺着,安静得仿佛呼吸都没了。

宁依愿手指颤颤悠悠颤颤悠悠地,放在林季鼻前试探。

“他还活着,只是可能受了内伤,我赶来的时候,他已被打倒在地,十来人见他倒下了仍是不罢手。那脸上血迹是鼻血,倒无大碍。”

谢惊风跟了进来,也是一脸沉重。

宁依愿想象那个画面,血气翻涌,双拳紧握,牙龈紧咬,眼眶已是泛红。

“谢……谢公子……能否请你抱季叔去医馆,有劳了。”

宁依愿话语有些哽咽。

“宁公子,客气。”

谢惊风弯身抱起林季,两人疾步走出面馆往同康医馆走去。

面馆门前许多路人,围观指指点点,宁依愿不予理会,全心挂在季叔身上。

片刻,二人来到同康医馆,医馆大夫见宁依愿又来到,颇为讶异,之后见到谢惊风怀里抱着的林季,连忙让谢惊风把林季放在榻上,也未多问原委,便为林季把起脉来。

只见大夫眉头越发紧皱,还伸手摸了摸林季胸口肋骨数处。

宁依愿见状,心提到了嗓子眼,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:

“大夫……伤得很严重吗?”

大夫不语,沉吟了片刻,才说道:

“肋骨断了四根,这倒不是最要紧的,最要紧的是肋骨折断伤及了腑脏,极为严重。我只能尽力而为。”

宁依愿闻及身子一震,脸色灰败,脑中一片空白。

若不是他逞一时口舌之快……若不是他留季叔一人在店里……若不是……他满腔的懊恼、满腔的悔恨、满腔的怒火,却无处倾泻,积聚于胸,浑身战栗。

自他来到这个世界,见到的第一人,呵护他、宠溺他、让他永远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,因为他知道无论何事他都会永远支持他,护着他……完全没有原则的季叔……没有原则的宠爱着他的季叔……总是担心个没完的季叔……总爱唠叨的季叔……“小少爷……吃饭了。”

他每次做好饭后老这么叫……“小少爷……你去歇着,季叔来干就好了。”

每次干活他都这么说……现如今,却一声不吭地躺在榻上……无声无息……大夫看宁依愿面露凄色,想他小小年纪便遭遇此种事情,家中还有幼弟尚需照顾,不禁叹道:

“依愿呐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我会尽力的。你季叔伤重,不宜移动,将他安置在我家后院病舍里吧,你若不放心,便来我家住下,也好方便你照顾。我家后院尚有几间简陋小房,若你不嫌弃……”

宁依愿回过神来,诚恳感激地道:

“纪大夫,那就要打扰您了,怎敢谈嫌弃不嫌弃。只是我不放心洛洛单独在家,可否带洛洛一起过来住下,还有这位谢公子,他是我们的远房亲戚。药费和饭钱我们都会照给的。”

“不用如此见外,大家都街坊邻居的。有三间房,应该够住的了。”

纪大夫暗叹,好个懂事的孩子,虽面有悲色,但却依然如此彬彬有礼。

“二间便够了,我和洛洛一间。纪大夫,我要回家接洛洛,再拿些衣物。”

“好。我们先把你季叔抬到后院吧。”

纪大夫说着吩咐个学徒,把屋子给收拾出来。

之后,谢惊风和那学徒便合力把林季平躺着搬进了病舍。

然后,宁依愿便与谢惊风回家收拾了些衣物与被褥,接着就往二胖家走去。

敲门,是二胖妈开的门,一见宁依愿便拉着他的手:

“阿愿啊,你怎么样啊,听二胖说你们店被砸了,人有没有事啊?”

宁依愿扯扯嘴角,挤不出笑容:

“秀姨,我没事,只是季叔被他们打伤了,现在医馆里,我要去照顾,把洛洛也接过去。”

“哥哥~!”

洛洛听见宁依愿的声音,从屋里飞奔出来,扑上抱住宁依愿的腰。

~“你让洛洛就在咱家吧,你要照顾你季叔,顾不上洛洛的。”

二胖妈热心的说道。

洛洛一听,紧抱着哥哥的腰,期盼的眼光看着哥哥,他要和哥哥在一起。

“秀姨,没事的,还有个远房亲戚帮忙照顾,”宁依愿指了指谢惊风:

“您好意我心领了,但我怕给您家带来什么麻烦,我就过意不去了。再说了,您也知道洛洛粘我粘得紧……”

二胖妈见他神色坚定,便道:

“好吧,若有难处,一定得来找你秀姨啊!”

“嗯。”

宁依愿轻轻点头,仿佛全身精神都被抽走了般,无力再多说:

“秀姨,我走了。”

“好,去吧去吧。”

宁依愿牵起洛洛的手,转身而走。

谢惊风拿着衣物被褥跟在其后。

宁依愿不似平时那样走得风风火火,而是缓缓地走着,仿佛脚上负了千斤重量一般,低头,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,一言不发地走着。

洛洛跟在旁边,小手紧紧地回抓着哥哥的手,不时仰头看看哥哥的神色。

小家伙心里觉得好害怕,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个模样,哥哥好像离他好远好远,就像那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走,再也找不回来。

洛洛伸双手去抱着宁依愿的右手臂,抱住,他要抱住哥哥。

宁依愿却依然无所觉,机械地移动脚步往医馆走去。

终于到了医馆,宁依愿又打起精神,谢了纪大夫一番,再询问了一番,让谢惊风把衣物被褥放到后院给安排的屋子,便去了季叔的病舍里。

宁依愿静静地坐在床边,凝视着昏迷中的季叔,他脸上血迹已被清洁过,但脸色依旧那么难看、铁青……宁依愿伸手抚了抚那已是有些岁月痕迹的脸,这眼角的皱纹中,有多少是为了照顾自己而长的呢……洛洛紧张的挨着宁依愿:

“哥哥……季叔怎么了……洛洛怕……”

!宁依愿长叹口气,把洛洛抱到身前侧坐:

“季叔被坏人打了,伤得很厉害……”

竟有些哽咽,说不下去了。

洛洛见哥哥竟是要哭的样子,吓坏了,他哪里见过哥哥这幅模样,学着哥哥以前哄他的样子,抱住哥哥:

“哥哥不哭,不哭,乖~洛洛在。”

宁依愿本就强忍悲伤,被洛洛这么一劝,仿佛心里被打开了个缺口,悲意涌流而出。

猛地抱紧洛洛,头埋在洛洛颈脖中,无声流泪哭泣,后来憋得厉害,渐渐呜咽声起。

洛洛最初迷迷糊糊,后来居然听见哥哥的哭声,有些急了,拍拍哥哥的后背,但哥哥仍然是颤抖着低声悲凄哭泣。

洛洛害怕了,也开始跟着哭起来:

“呜呜……哥哥……不哭……不哭……呜呜……哥哥……呜呜……哇~”

居然哇哇大哭起来。

宁依愿不得不收拾起自己的低落情绪,安慰起洛洛来,轻轻摇晃着洛洛:

“洛洛乖,哥哥不哭了,洛洛也不哭啊。”

“嗯~”

重重的鼻音,洛洛伸出小手给宁依愿擦去泪水:

“洛洛乖,不哭了,哥哥也不要哭。”

“好。”

宁依愿用脸蹭蹭小脸蛋,额头抵住小脸,又陷入了沉静。

正在此时,谢惊风敲门进来,说道:

“宁公子,屋子已经收拾好了,你可要去歇息一下?”

宁依愿摇摇头:

“不用了。”

抬头凝视谢惊风,眸中仿佛灼烧着热焰,缓缓说道:

“谢公子,你曾说过,可以助我达成个愿望或解决个烦恼,作为照顾你们少主子的报酬。现如今,可作数?”

谢惊风也猜测到他大概要说什么,毅然答道:

“自然作数,在下及我教必会竭尽所能、不遗余力。”

“好,很好。”

宁依愿缓缓说道,眼中闪过一丝戾气。

谢惊风竟忽然觉得似有一股阴风吹过。

!逝去纪大夫为林季施针开了个药方,但季叔一直昏迷不醒,宁依愿十分焦虑地倚床照顾,喂药、喂水、擦洗等。

洛洛也跟着宁依愿在屋内待着,他见哥哥心情低落沉默,也乖乖不吵不闹,帮着拧把毛巾之类的。

夜晚,宁依愿怕季叔醒来,也不肯回屋里睡觉,打算趴在桌上眯会就好。

洛洛向来与宁依愿一起睡的,见哥哥如此,也不愿回屋睡,非要陪着宁依愿。

“洛洛乖,你还小,回隔壁屋里睡去。小孩子睡眠不够会长不高的。”

宁依愿摸摸小家伙的头,劝道。

“不,洛洛陪哥哥。洛洛一个人不敢睡。”

小家伙仰头看着哥哥,奶声奶气地说。

“让谢公子陪你睡,好不好?”

宁依愿好累,有气无力。

“哥哥累了,洛洛给哥哥按摩,让洛洛陪着哥哥嘛。”

洛洛伸小手在宁依愿肩头拍拍抓抓。

以前见哥哥给季叔按过,好像就是这样的。

“呵呵”虽说心情低落,但被小家伙这么一闹,也稍安慰了些,就让他在这吧,也是孝心一片:

“你个小手力气这么小,给哥哥抓痒么?好啦,你陪哥哥,只是你不能趴桌,要不然谢惊风也不答应的,让他帮忙在这搭个床吧。”

“嗯、嗯!”

洛洛见哥哥答应了,其他都好说,手上越发地用力给哥哥“按摩”。

“好了好了,”宁依愿抓下在他肩上乱拍的软软小手,都红了,心疼地吹吹、揉揉:

“洛洛痛不痛?”

“不痛~”洛洛闪亮闪亮的眼睛望着哥哥,哥哥揉得他好舒服。

“好,去叫谢公子拿两个条凳和床板过来,说要在这屋搭床。知道吗?”

“嗯,知道,洛洛就去。”

小家伙跳下宁依愿的腿,撒腿就往外跑。

是夜,宁依愿和洛洛在季叔屋内搭的床上,睡了一夜。

谢惊风守护少主子,则在桌上趴了一晚,他行走江湖,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,这不算什么。

宁依愿睡得很浅,就怕季叔中间醒来。

但季叔一直都没有动静。

次日清晨,宁依愿一起来便看季叔的气色,还是脸色暗沉没有好转,心里再次责备自己做事冲动。

早膳后,纪大夫再次给林季施针。

一柱香后,纪大夫将数十枚银针逐一拔出,收好。

宁依愿忙递上汗巾,给纪大夫拭汗,关心地问道:

“大夫,怎样,季叔他……”

“唉,内出血十分严重,怕是就这几天了,小愿啊,你得想开点。”

纪大夫十分不忍,才是个半大的孩子。

宁依愿急切地问:

“开些药,行不行,灵芝、人参……我们有钱……大夫,求求你。”

“唉,他已伤及内脏,吃了也无法进补,对身体无益。”

纪大夫叹息摇头,摸摸宁依愿的头走了出去。

宁依愿只觉得火烧五腑,来此异世界以来,一直小心处事,唯一一次任性而为,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,一条人命。

前所未有的悔恨充斥内心。

心好痛,痛到蹲下抱膝,压抑这份痛苦,眼却已经流不出泪水。

洛洛也大概明白纪大夫的话,不是好的意思,再见哥哥呆滞痛苦的表情,心里隐隐的有些害怕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跟着蹲下抱住宁依愿的脖子。

宁依愿接触到洛洛,如同飞雪寒天里,抓到一丝温暖般,紧紧抱住洛洛软软小小的身体,痛苦喃喃自语:

“哥哥是坏人,哥哥是个傻瓜,是个笨蛋。哥哥害死了季叔……”

洛洛死命摇头:

“不是不是……不是……哥哥是最好的人,是那些坏蛋坏……哥哥最好,洛洛最喜欢哥哥……最喜欢……”

稚嫩的童音安抚着内疚的心灵。

!良久,宁依愿终于站起,满脸冷酷:

“谢公子,贵教是否无甚势力在明城。”

“是,我教势力主要在北方,此处地处南端,所以较为薄弱。但主子派遣前来接应少主子的人,正在赶来的路上,快则两天内到达。在下是紧急赶路,所以先行了一步。”

谢惊风答道:

“宁公子,有何吩咐?”

“我希望贵教能为我报仇,不知可否?”

“但凭吩咐。可是要我去把那人杀了?”

谢惊风像在说切萝卜一样平静。

“没这么快,慢慢来。”

宁依愿也像挑萝卜一样,轻描淡写:

“你先帮我查查那明城太守可有什么后台。及太守家所有亲戚包括他那小妾、小舅子末枝细节的事情,可以吗?还有那些个动手的街头混混,每个人的身世背景、喜好都查清楚。”

“不是在下自夸,若把那人杀了,绝不会留痕迹的。宁公子这样做,是有所顾忌还是如何……?”

谢惊风以为宁依愿是怕惹上官非,所以小心行事。

“不,我要让他们死得其所,死得人尽皆知。”

宁依愿冷淡摇头否认,只是这样就杀死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……~谢惊风更加觉得宁依愿不似普通人家小孩,但据他的调查,又的确只是没落富商家的孩子。

虽然疑惑,但仍是点头答应。

傍晚,霞光红染。

突听得屋内宁依愿惊喜的低叫声:

“季叔,你醒了么?!”

屋内床榻静卧的林季,微睁开了眼睛,眼神茫然,似乎不知发生了何事般。

宁依愿俯身,靠近,轻声道:

“季叔,你觉得如何?可要喝水?”

“少……少爷……你……没事吧?”

沙哑无力的声音,此时依旧关怀着宁依愿。

“嗯、嗯,我没事。”

宁依愿强压住泛酸的鼻子,眨巴眼睛防止出水,努力挤出个笑容:

“谢公子的武功很厉害,可以保护我们,你不用担心我。只是季叔你……都怪我逞强,祸从口出,害得你这样……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到最后哽咽着,无法语言。
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
林季这么多年,从未见过宁依愿哭过,着急了,欲挣扎起来安慰他一直呵护的小少爷,却觉得全身完全不听使唤,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一般。

宁依愿见状,忙再靠近,压住林季的肩:

“季叔,你别乱动,你伤得很重。”

“少爷……别难过,只要你没事……我……就放心了……傻孩子……别哭……季叔会心疼的……咳咳……”

缓慢艰难,断断续续地说道,慢慢从被中抽出左手,伸向宁依愿的脸。

“嗯,季叔你别说话了,我不哭……不哭……”

宁依愿粗鲁地擦一把眼睛,抓住林季的手,贴在脸上。

“少爷……笑起来时……最可爱了……季叔最喜欢了……要一直开心哦……”

林季动动手指,摸摸少爷的脸,他家少爷最有孝心了,心最软了,若自己出事,少爷一定会闷在心里难受。

“洛洛……”

林季唤道。

“季叔,洛洛在。”

宁依愿把洛洛抱上床,洛洛小心翼翼地趴在林季旁边。

“好好……照顾哥哥……永远”洛洛身世不凡,必能护佑小少爷。

“嗯,洛洛会的,一直……洛洛有很乖,给哥哥按摩,季叔快点好起来,哥哥很担心,洛洛也好害怕~”

六岁的孩子,还不懂生老病死,不懂得生离死别。

“呵呵……真乖……要记得……答应季叔的事情啊……少爷……要开心……”

林季有些疲惫,只和蔼地望著宁依愿,不再说话。

宁依愿感伤地点头,洛洛也乖巧地点头。

慢慢地……慢慢地……林季眼中闪现不舍的眸光……但渐渐……再也没有气力……眼睛渐渐合上了。

宁依愿睁大了眼睛,不让眼泪涌出,努力扯动嘴角,摆出微笑。

一盏茶时间后,谢惊风不忍宁依愿一直坐在床沿,勉力强笑:

“宁公子,林恩公已经走了。”

宁依愿依旧保持着那僵硬的笑容:

“我知道。但季叔在天上看着呢。谢公子,能麻烦你去买副上好棺木和寿衣吗?我想让季叔尽快入土为安,纪大夫处也不好太过麻烦。”

“好。”

谢惊风转身出门。

当夜,宁依愿便把林季入了棺木,让谢惊风帮忙扛到琏山,寻了处溪水潺流、绿草青青的地方,挖地,把棺木放入,立了个木刻墓碑,写着:宁依愿义父林季之墓。

宁依愿和洛洛在墓前,磕头跪拜。

从同康医馆出来到琏山,宁依愿都不悲不喜,不言不语,神情冷淡。

“季叔,你放心,你的债我会讨回来的。”

宁依愿抚摸下墓碑,平静地说道:

“季叔,我回去了,以后会回来看你的。”

!说完,牵着手洛洛的手,与谢惊风下山了。

!策划翌日早晨,宁依愿依旧平日的时间醒了,轻轻扒开搂住他胳膊酣睡的洛洛,悄声下床。

洗漱,洗米做早饭。

以前都是季叔做好了,才来叫他们两起床的,现在只能宁依愿自己动手了。

生火向来不是他擅长的,在灶里把细长木柴架空,下面塞些易燃的刨木花,用打火石点燃了刨木花,再渐渐地把柴给烧着了。

试了两三次后终于成功,宁依愿脸上也已是沾了黑灰的小花脸了。

正蹲在灶前,看着火。

忽听得,屋内传来洛洛的哭喊声:

“哥哥!!哥哥!!!……”

怎么哭了?连忙跑回屋内,边跑边应着:

“哥哥在这……”

进到屋内,只见小家伙头发蓬乱、歪歪扭扭穿着个小短裤,赤着小脚站在床前,慌乱的眼神,泫然欲泣。

一把抱起洛洛,放在床上,一边轻声责备:

“怎么不穿鞋呢,地上那么凉。都这么大了……”

洛洛死命搂住宁依愿的脖子,含着泪光的眼睛委屈地望着哥哥:

“哥哥不见了,洛洛醒来,哥哥不见了。”

“唉~”宁依愿叹口气,这孩子太依赖他了,把洛洛侧抱在腿上,给他穿衣服:

“哥哥去煮饭给洛洛小懒猪吃了嘛,你个小爱哭鬼!”

洛洛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,眼睛还含着泪水,却羞羞地笑笑,糯糯地小声抗议:

“洛洛……不是……小懒猪……”

“还不是?哥哥都要煮好饭了,你才醒来。”

宁依愿用布巾擦擦小脚板,给他穿上袜子。

“哥哥脸花花……是小花猫……”

洛洛发现宁依愿脸上的灶灰了,伸小白肉手帮哥哥擦擦。

“好哇,还敢取笑起哥哥来了,那洛洛以后自己做饭饭吃去。”

宁依愿装作生气地说。

小马屁精立刻撒娇,在哥哥怀里扭着软软小小的身子:

“洛洛错了,哥哥不气洛洛,哥哥不是小花猫。”

“呵呵,好了,我得去看看火灭了没有,你自己去洗漱。”

宁依愿微笑,把洛洛抱下地。

还好有这个孩子陪着他,让他不至于陷在哀伤情绪中无法自拔。

“哦……洛洛自己去洗漱。”

洛洛跟着宁依愿亦步亦趋,走出了屋子。

等出来,看到谢惊风已经把粥弄好,端上桌了。

三人围桌而坐,用早膳,间隙洛洛偶尔叽叽喳喳说几句话。

待吃完,谢惊风看着宁依愿似有话说。

“谢公子,可是有事。”

“宁小公子托我查的事有眉目了。”

谢惊风望了洛洛一眼,说道。

“哦?如何?”

宁依愿稍微轻松下来的心情,又沉重起来。

“明城知府胡伟全,家有一妻一妾,妻江氏,育有一儿一女,五年前已过身。一儿一女皆在家中,未嫁娶。江氏过身不足半年,便娶了妾李氏,无生育。李氏家有父母和一弟,弟弟便是那李利升。李家本是明城郊外一菜农,女儿嫁给了胡伟全才发达起来。尤其是李利升变得目中无人、飞扬跋扈,流连烟花之地,尚未婚娶唯一可取之处就是,对家中老父母,尚算孝顺。”

宁依愿听到此处,眼神一沉,满含戾气。

“那些动手之人,是明城臭名昭著的混混,领头的是刘庆,其余有何东、张华、李二强、吴金、卢海、王俊平、杨明、陈玉斌、吴波,共十人。刘庆家有一母,妻子刚产下个儿子。何东、张华、李二强未娶,家中俱有父母。吴金、卢海、王俊平、杨明、陈玉斌五人,孤儿,无父无母。吴波家中只有老父一个,有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。”

谢惊风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。

宁依愿冷酷说道:

“我们先对付了大蚱蜢,再来捏死小蚂蚁。那胡伟全在京城可有什么背景势力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呵呵,很好很好。”

宁依愿怪笑。

!继而低头对,听得稀里糊涂的洛洛说道:

“洛洛,去回屋里去,哥哥和谢公子有话说。”

“不嘛……”

洛洛蹭蹭宁依愿。

“听话,这些是小孩子,不能听的,乖……”

“洛洛不小了……”

小家伙嘟着嘴,不满的嘟喃道,但却乖乖地挪向屋内。

宁依愿见洛洛走远了:

“谢公子,能否再帮忙准备些,蒙汗药、迷魂药、烈性春药。”

谢惊风眼皮跳动,他一个孩子,怎么知道这些,还春药?!

“宁公子……你想怎么做?”

宁依愿嘴角挑起一抹残酷的笑容:

“如果,明城知府家中,儿子与小妈通奸,小舅子强奸知府女儿,被知府与家中仆人全部亲眼所见,知府怒火攻心,疯狂成状,拿刀砍死小妾及其弟,如何?这出戏精彩不精彩?”

~谢惊风愣住,不是吃惊内容暴力,而是吃惊小小年纪就会用如此手段,挑拨离间、借刀杀人,绝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人身上。

“只是时间上要把握妥当,得让所有人看见了,若是有忠心仆人上前劝阻,得让人暗中给拦了。而且如果此时,李氏父母刚好来探望女儿,见得如此惨状,与那知府拼命,两败俱伤,通通死光。”

宁依愿如同谈论天气般语气说道。

“这样暗处人手得多些,那得等我教其他人到明城后,动手比较妥当。预计这两天就能到了。”

谢惊风道。

“没关系,我们不急,可以慢慢筹备这场好戏。”

宁依愿冰冷邪笑:

“药物方面也得备好了,得让李利升兽性大发,让胡大人的小妾与儿子失了心魂,让胡大人狂性大发。若人凑不到一起,就强行抓人入房,下药,等事实即成,便引人过来观赏。”

“好的,公子。”

谢惊风暗自想着,此人真是怪异非常,其慎密之处,可比教中智囊——杜奇亮;其残酷态度,可比江湖行走之人;其冷静模样,连普通大人也会自叹不如。

但身体却是个十多岁男孩……向教主禀告下好了……谢惊风想着,走出院子,准备去了。

宁依愿也回到屋里。

“哥哥,说完了么?”

洛洛扑上来。

“嗯。”

在桌边坐下。

“哥哥,今天不开面馆了么?”

洛洛爬上宁依愿大腿,坐着。

“不开了。哥哥得把坏人给灭了,否则开了也没用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洛洛把头搭在哥哥颈脖上:

“打倒坏人,哥哥就不伤心了。”

“嗯。对坏人绝不能手软,知道吗?要以牙还牙。”

“嗯!”

小家伙重重点头。

“今日无事,洛洛习字吧,哥哥教你。”

洛洛好多天没学习了,宁依愿说道:

“去拿书本笔墨来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洛洛爬下膝盖,往隔壁房跑去。

宁依愿望着小小身子的背影,真是舍不得这小孩啊,如今能教得他一些是一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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